低声说道:
“形势凶险,敌我情况未明,切不可因小失大,中了敌人圈套。”
海东青忍怒坐下,气愤地瞪了红衫少年一眼,不再说话。
丁四娘一踢得手,毫不怠慢,抽回长剑,一闪上前,向若愚当胸一剑刺去。
若愚这时受伤已不下十处,浑身浴血,哪里还有力气闪避,只好束手待毙,闭目等死。
正在这危急关头,丁四娘突然感到一股劲风从脑后袭来,呼呼拳风刺得后颈生痛。
丁四娘心里明白,如果这一剑刺下去,若愚必定性命不保,但自己的脑袋也可能被人一拳击碎,只得硬生生地停止剑势,斜蹿两步,躲过了无治的一击。
无治一击落空本是意料中事,并不继续进攻,伸手捞起雷不三的那根铁棍,立在若愚身边,严阵以待,和声问道:
“若愚,你怎么样了?”
若愚浑身是血,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答道:
“谢谢师叔关心,弟子还挺得住。”
无治道:
“挺得住就好,等回了蟠龙寺,我亲自传授你武艺。”
“多谢师叔!”
若愚感动得声泪俱下:
“请师叔尽快擒下这个妖妇,以免多造杀孽。”
丁四娘虽然心狠手辣,是非不分,但一向自视甚高,素以白道中人自居,最喜欢别人称她女侠,最痛恨叫她妖妇。
听见若愚这样一叫,丁四娘不禁杀机顿起,力贯右臂,刷的一剑向无治刺去。
无治并不闪避,竖起铁棍向外一推,锵的一声,剑棍相交,溅起一蓬火星。
丁四娘虎口震裂,长剑差些脱手飞出。
无治手臂酸麻,眉头微皱,暗叫一声好,用铁棍使开达摩杖法,顿时棍影漫天,劲风四溢,把丁四娘围困在棍阵之中。
同一套杖法,无治用不合手的兵器使出来,威力比若愚大了何止数十倍。
怀不渝见徒儿遇险,不敢怠慢,连忙开口指点,大声说道:
“柳烟花雾!”
“是”
丁四娘应道,一剑晃动而出,直取无治面门。
柳烟花雾是百花剑法第七式,此招轻灵浮动,若虚若实,令人防不胜防,无治被逼退两步,顿失先手。
姜小橙正在茫然无计,听见怀不渝指点丁四娘百花剑法的剑招,灵机一动,也连忙向无治指点道:
“一弹指顷!”
无治左手在前,右手在后,抖动铁棍中宫直进。
一苇渡江是达摩杖法第十二式,铁棍冲破剑光,直点丁四娘胸肋,又把丁四娘逼退两步,抢回先手。
怀不渝又道:
“瑶草奇花!”
瑶草奇花是百花剑法第二十四式,剑光扑朔迷离,最易乱人心神,专取对手上部。
姜小橙接道:
“顶礼膜拜!”
顶礼膜拜是达摩杖法第九式。无治跌坐在地,双手紧握棍尾,向丁四娘下三路乱打。
姜小橙武功不行,但论起背书,说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怀不渝颇为诧异:
“小兄弟似乎对百花剑法非常熟悉,不知是从何处得知?”
姜小橙答道:
“半个月之前,晚辈偶得机缘,在参商阁遇见了佛剑魔刀苍前辈,曾听他论及天下剑法……”
怀不渝神色大变,急忙问道:
“你说遇见了谁?”
姜小橙知道计谋得逞,连忙答道:
“苍半鬼前辈!”
怀不渝心神震荡,喃喃自语:
“是他,一定是他……”
怀不渝这一失神,竟忘了指点丁四娘剑招,丁四娘被无治的一招遁入空门扫倒,立即左支右绌,落了下风。
这时店中局势突然发生了巨大变化,无为和鄂百川打斗的最为激烈。
无为的内力胜鄂百川一筹,所以虽然鄂百川一开始偷袭得手,但一拉开架势拼斗起来,无为依然占尽上风。
蟠龙掌法乃蟠龙寺的镇寺之宝,刚猛沉雄,鄂百川自知不敌,不敢硬拼,只是在无为的掌影中拼命躲闪,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机会。
无为宅心仁厚,此战只为捉拿元人雄回蟠龙寺问罪,不愿多树强敌,更不愿多造杀孽,只想让鄂百川知难而退,所以一直未下杀手。
岂料一百招刚过,无为突然感到内力不济,左腿又麻又痒,如虫蚁乱攒。
无为明白,他遭了鄂百川的暗算,击中左腿的戒指上一定淬有剧毒,于是连忙运功阻止毒气上行,但这样一来,掌力便大打折扣。
鄂百川见无为掌力减弱,步伐迟缓,知道剧毒已经奏效,不禁心中大喜,招式一变,不再闪避,招招同无为硬拼。
无为的左腿越来越麻木,身法越来越迟钝,不能躲开鄂百川的进攻,只有招招硬接,每拼一掌,内力便耗去一分,毒性便上蹿一步。
拼到第二十四掌的时候,毒气已侵过腰部,无为全身麻软,立足不稳,跌坐地上,一口黑血从口中喷出。
一旁与丁四娘对招的无治本稳操胜券,突然看见师兄跌倒,不敢恋战,连忙一招移花接木逼开丁四娘,抢过来护住无为:
“师兄,你怎么样了?”
“不碍事!”
无为运指如风,一口气点下胸腹、腰身的十多处穴道,扼住毒性,颤巍巍立起身来,双手合十向鄂百川道:
“鄂施主不愧为一派掌门,机智过人,远非贫僧能及。贫僧学艺不精,技不如人,这就暂且别过。”
鄂百川不由心中暗暗忖量:
“无为虽然中毒,但无治毫发未伤,这和尚武功精湛,就算与丁四娘联手,胜他也需百招之上,星殒谷一行凶险万分,还是不要打伤元气的好。”
如此思量,鄂百川满面堆笑,向无为说道:
“大师武功出神入化,蒲某衷心佩服。今日蒲某确有公务在身,得罪三位大师实出无奈。事了之后,蒲某一定亲赴贵寺,向大悲方丈和诸位高僧请罪”。
“阿弥陀佛,蒲施主的诚意贫僧心领了。”
无为深施一礼,向无治轻声道:
“师弟,我们走吧!”
无治是个聪明人,一看师兄面罩黑气,便知道是中了剧毒,也不说话,一手抱起若愚,一手扶着无为,走出了店门。
雷家四兄弟受邀前往星殒谷,偶遇杀兄仇人,本以为可以报得大仇,结果二死二伤,旧仇未报又添新恨。
仇人近在眼前,却无力报复,雷不二痛摧肝肠,泪如泉涌。
刚才正在危急中,雷不二没看清樊大楚的死因,以为是丁四娘所杀,咬牙切齿盯了丁四娘一眼,扶着雷不四尾随三位僧人而去。
雪地上留下两道殷红的血迹……
小店激战已经过去,客房里重归寂静,但这寂静中带着令人窒息的沉重和令人恐怖的血腥,就像两场暴风雨之间短暂的间歇。
人人都感觉得到,刚才过去的只是暴风雨的前奏,即将到来的搏斗必将更激烈,更凶险,更冷酷无情,更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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