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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是,借此利诱自己?
弘治皇帝不禁想,倘若真正的钦使来了,不知在这曹元的诱惑之下,是否会就范。
弘治皇帝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这事关吏治,自有吏部秉公而断,倒是不敢有劳曹公。”
曹元听到此处,心里已是震怒。
说实话,区区一个翰林侍读,在他眼里,早不算什么了。
之所以对眼前人忌惮,不过是因为对方钦使的身份。
谁知道此人,在遇刺之后,竟还油盐不吃,且态度不明。
现在箭在弦上,南京诸官已是上奏,借了这钦差遇刺,大做文章,暗指魏国公府谋反,因而行刺钦差。可若是这钦差不松口,岂不是白费了功夫?
这好话说尽,又是提起了对方的恩师,又表示了将来可以给他一个前程,哪里晓得,对方依旧如此,眼前这个人……实是愚钝,不开窍!
曹元顿时变得不客气起来:“宦海浮沉,谁知道明日的荣辱呢,今日钦使贵为钦差,奉皇帝命,固然是威风,可回了京师,缴了旨意,还是侍读。那吏部吴侍郎,既可将人提拔起来,可若是惹恼了他,想要借京察之风,贬黜掉某官,也是常有的事。何况,老夫乃左副都御史,虽掌的不过是江南言路,可在都察院之中,却也有几分人脉,倘若有人在此时,弹劾钦使,这于钦使的官声,只怕有碍吧。”
弘治皇帝心里更怒。
这话,已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堂堂朝廷的钦使,居然……居然……
他无法想象,这清平世界,到底藏了多少的污垢。
却见曹元踌躇满志的看着自己。
弘治皇帝登时气的脸通红,咬紧了牙关。
弘治皇帝的反应,没有超出曹元的意料之外。
似这样在翰林院里待了大半辈子的翰林,还是没见过多少世面,竟是到了这个年龄,还带着‘孩子气’。
这在曹元看来,却是再正常的现象,人都有YU望,自己先拉后打,不怕眼前这人不就范。
何况,他早打听过,这钦使……其实也受西山之害,屡屡升迁,都被西山的弟子捷足先登,只是有的人,愚钝一些,不敲打一二,不晓得厉害罢了。
弘治皇帝豁然而起,不客气道:“大胆,你威胁本官?”
曹元看着这个愤怒的老侍读,笑了,好整以暇的抱着茶盏,呷了口茶,却是慢条斯理道:“老夫忝为左副都御史,岂会威胁钦使?不过……话又说回来,老夫威胁你,又如何?道理,老夫已和你说透了,这世间的事,很简单,不过如那秦淮河水一般,浩浩荡荡,顺者昌,逆者亡而已。钦使若非钦命而来,不过区区一介侍读,老夫威胁你如何,老夫作践你,又如何?”
弘治皇帝脸色惨然。
他第一次尝试到的是不公的滋味。
这等滋味……让他心里像堵了一口大石。
他身躯颤抖,偏偏,他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口里正待脱口而出:“朕……”
朕自刚出口。
却见那曹元面上稍稍露出一丝诧异之色,却在此时,一旁的方继藩猛地上前,握拳,狠狠一拳砸下。
曹元万万料不到,这个时候……边上这个不太引人注意的年轻人,居然如此放肆。
他口里同时发出厉喝:“狗一样的东西,尔何人,胆敢在老夫面前放肆,你可知道老夫……”
啪……
曹元的警告,没有让方继藩停止。
一拳砸下,夹带着劲风。
拳未至,风已至。
曹元错愕,他似乎感觉到,事态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掌控。
眼前区区一个钦差的副手,居然有如此的斗胆。
拳到了,正中眼窝。
啪的一声……曹元顿感自己的眼窝处,竟是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他龇牙,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眼睛,坐在椅上的身子,却受力而倾倒,随即,整个人翻仰倒地。
咚……
人与座椅,一通到底,灰尘扬起。
方继藩面露杀机,咬牙切齿:“你这狗一样的东西,可知道我是谁?你也配这样和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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