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杆作为拐杖,用一只手抵着,另外一只手,死命挥动宝刀,砍杀潮水一样的契丹人。
陈石不知道身体还能坚持多久,但是他心里的那一把火,燃烧的越来越旺,越来越强烈。
不管他的身体里,是否有桑家的血脉,作为一个汉家儿郎,岂能容忍国土被蛮夷践踏窃据,一腔热血,洒在黄沙。
不复燕云,死不罢休!
为了这一天,百姓默默付出,朝中诸公,殚精竭虑,哪怕是升斗小民,也慷慨解囊,购买债券,支援北伐。
还有王景,古稀之年的老将军,累死疆场,还有那么多牺牲的弟兄,他们都在天上看着!
这是一杆旗帜,一杆为了无数人立起的旗帜,人在旗在,人不在,旗也要在!
我们都可以战死,血染沙场,但是燕云必复,谁也挡不住!
“冲!”
陈石迈着沉重的步伐,鼓起胸腔,发出惊雷一般的吼声。他,还有身边弟兄的吼声,与骠骑卫混在一起,彼此给予对方最需要的希望和勇气!
“弟兄们杀上来了,跟着我冲!”
陈石狂奔三十几步,手里的宝刀迅猛凶悍,连着劈了五个人。他眼前发黑,连忙靠在旗杆,稳住身体。
后续的士兵冲上来,他们伸手抓住旗杆,把这面旗帜牢牢护在中间,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一分一毫……
铁林军败了,现在轮到了皮室军。
耶律屋质的脸色很难看,皮室军的防线随时会被攻破,作为契丹最精锐的人马,居然败退下来,军心士气,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可是这有怪谁呢?
耶律屋质发现自己,还有契丹的贵胄,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们太在乎燕云了!
契丹弓马娴熟,应该在大漠驰骋,做一只称雄天空的苍鹰,抓不到,摸不着,却随时可以扑下来,发出致命一击,那才是游牧民族的生产方式,也是他们喜欢的战斗方式。
可现在呢?
错了,全都错了!
为了保住燕云,他们集结重兵,以骑兵和大周的方阵步兵决战……这是很好的选择吗?赢了又能怎么样?
扬长避短,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他们这些人却是一叶障目,以己之短去击敌之长,甚至想到了用人命去拼!
这是多脑残,才能想出来的办法!
耶律屋质简直想给自己两个嘴巴子,真是老糊涂了!
被束缚住的海东青,尚且不是猎犬的对手,契丹人需要更灵活的战斗方式……耶律屋质要下令,让其他六院精兵上去,把皮室军替换下来……只是他的命令已经晚了。
陈石用尽全身力气,劈出一刀。
对面的盾牌应声碎裂,宝刀去势不减,劈开手臂,劈碎锁骨,在胸前留下狰狞的伤口……皮室军的头目倒下去,他身边的人一哄而散!
大周的旗号穿透了皮室军战阵。
后面的士兵蜂拥而上,骠骑卫快速奔跑,从缺口向两边杀去。
陈石抬起头,他想说什么,却没有了力气,只能靠着旗杆,身体软软坐了下来,他的眼前发黑,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有旗杆还在手里紧握着……
“侯爷,陈石将军率先冲透敌阵,不过,不过他身受重伤,已经昏迷过去了!”
“啊!”
叶华低呼了一声,陈石可是他最早的死党,在叶华的心里,陈石的地位不下于奶奶叶氏,听到陈石受了重伤,叶华的心仿佛被掏了一把!
那个傻瓜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这么玩命的!
真是该死!
我怎么忘了他是一块冥顽不灵的臭石头!
叶华焦急万分,他看向了郭威。
“陛下,臣请出战,去给陈石将军报仇!”
郭威颔首,却又责备道:“你还是太嫩了,怎么心肝肠子都是软的?”
叶华哪里顾得上郭威怎么说,他已经飞身上马,带领着骠骑卫重骑兵,一阵旋风,向着前方冲了过去,他的战马来到了陈石的身边,这家伙还死死抱着旗杆,叶华伸手摸了摸脉,还挺有劲儿!
“赶快送后面治伤!”
说完,叶华用力将旗杆夺过来,飞身上马。
“弟兄们,跟我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