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说了没有特效药。我就想死了把遗体捐了用来研究这个什么非冠病毒。你能办这事吗?”老爷爷谈起死和遗体捐献的语气好像和聊聊天气差不多,很是平常。
“老先生,您这样的义举让人敬佩。但遗体捐献有法律程序,需要您的直系亲属同意,您和家人还可以再商量商量。您现在很虚弱,就好好休息吧。小常,上双侧鼻导管。”郑医生微笑着点了点头,对眼前这位老人投去了深深敬意。
“那不行,我年纪大了,再不说怕来不及。”老爷爷有些浑浊的眼睛,此时放出奇异的光亮。
“医生你要答应我,我是老党员,国家培养了我,死了我的遗体也是国家的。希望能为早日战胜疫情发挥一点作用。”老爷爷似乎想挣扎着坐起来,急着拉住边上儿子的手,“国富,你说话呀,你跟医生说,你们都同意了。”
儿子国富此时拉着老父亲的干瘦得像枯枝的手,沉默不语,泪流满面。
“国富!把我的遗嘱拿给医生!我说的话,现在都不听了?!”老爷爷一下子甩开儿子的手,双眼圆睁,脸上满是震怒和威严。
“好的,爸~~~我答应你。您现在听医生的,别说话了。我一会就拿给医生好不好?”儿子半蹲下来,轻轻地握住父亲手,“爸爸,我现在就拿。”
他强忍着眼泪,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成四四方方的纸,递到父亲的手中。
“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大男人的哭哭啼啼的。怎么搞革命?!不像个样。”老爷爷握紧了手中的遗嘱,大概是怒气攻心,一阵狂咳。
监测的仪器再次尖锐刺耳地鸣叫起来。
“换氧气罩。注射1mg尼卡地平。。。”郑医生望着心电监视器上快速飙升的血压和心跳,不免有些担忧。
郑医生是刚从德国回来的医学博士,师从国际顶级教授,是心脑血管方面的年轻专家,在德国还做过三年博后,有丰富临床经验。
此时却感到有些棘手。就他这几天接受的病例来看,非冠病毒有很强的特殊性。而目前还没有标准的国家诊疗方案,临床救治都是基于SARS、埃博拉病毒、一般病毒性肺炎的经验性尝试。
这几天有高血压病史的非冠肺炎患者数量连续增加。事发突然,如何应对,目前院里还没有一个共识。他昨晚通宵查阅国内外资料发现,传统的ACEI和ARB类型药物可能都有问题。
简言之,按照药理学和病毒基因组来看,这两类药物干预靶点与新冠病毒进入人体的通路ACE2很可能是同源体。对于已经感染新型冠状病毒的患者,可能因增加病毒复制加重对机体的损伤风险。这意味着改用钙拮抗剂(CCB)的治疗方案也许更合适。
就在这时,两名护士推着另一张空床进了屋。
“医生,我不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