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恶人挥刀。既然是好汉,跋扈一些原也算不得什么,大伙儿让一让又何妨?
反之,对黑鸦卫不以为然乃至深恶痛绝的也是不乏其人。
奈何刘二爷当日救下的人着实不少,官员家眷、平头百姓乃至江湖各色人等皆有,只要这些人还没忘记这救命之恩,黑鸦的名声就还不至于臭不可闻。
听到此处,刘屠狗方知,无论是京师街巷中随处可见的普通百姓,还是那些盘踞于市井的地头蛇,这些他从未留意关心的小人物,自黑鸦入城的那天起,生死荣辱都将系于他手。
在这些人之中,又有多少曾经的狗屠子和老白呢?
长安县治本就在京兆府之内,离得并不很远,刘屠狗未及太多感慨,行不多时,远远就见到数十黑鸦将一座官衙团团围住,官衙大门敞开,门内只有几个衙役在,个个战战兢兢地哭丧着脸,生怕黑鸦们一言不合杀进门去。
有了方才一番感悟,再看这些衙役时,刘屠狗不免多了几分恻隐之心。
他朝刘去病招招手:“怎么回事?要进便进、不进就走,赖在这儿堵门做什么?瞧你们把人家吓的。”
刘去病见是二爷,连忙策马过来。
他对刘屠狗不着调的训斥和疑问置若罔闻,反而是将二爷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见他的气息虽若有还无,但面色如常,不像是刚刚大战了一场的模样,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免又有些疑惑。
刘去病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黑鸦,欲言又止。
刘屠狗见状,笑着摆摆手:“羊泉子已被我所杀,死得干干净净,欠咱黑鸦的血债已然销了。”
此话一出,在场黑鸦人人振奋,看向二爷的目光更加热烈了几分。
虽然刘屠狗空口白牙,并没带回羊泉子的尸身,但他历来说到做到、从不欺人,说羊泉子死了,那就肯定是死了。
为了几条粗鄙军汉的贱命,刘二爷不但追杀羊泉子数百里,沿途捣毁许多宗祠庙宇,留下天大的恶名,还跟一位亲王叫板,非但公然登门杀人,最终竟然还真教他杀成了,这样的主将,又怎能不令他们甘心效死?
也唯有刘去病,跟在公西小白身边做了一段时日的侍卫长,见识非比寻常,才能略微体会其中的艰难和凶险。
若无意外,按照二爷往日遇强更强、把人往死里得罪的行事风格,只怕日后诏狱南衙将时刻面临那位汝南王的反扑和打压了。
刘去病心知此刻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连忙收拾好心情,向刘屠狗解释道:“二爷,我并非怕了这几个衙役,只是这位长安令确实非比寻常。传说此人能够高升入京,是因为得了权相敖莽的青眼,赴任之时又被高僧法十二一路护送北上,是以无论黑道白道,都敬他三分、无人敢犯。”
“此人接印履新之后,行事极为刚正,也不去拜见敖莽,只是端坐县衙大堂听讼理事。不过数日之间,就重重处置了几个家世显赫的纨绔子弟,秉公裁断了数起久拖不决的疑难大案,令百姓既敬且畏,因着个什么典故,便有读书人称他作‘强项令’。如今他不肯放行,病奴儿不敢擅自做主,如何行事还请二爷示下。”
刘屠狗恶狠狠地瞪了自家刀奴一眼:“难为你知道得这么清楚!好的不学,偏跟公西小白学了一身瞻前顾后的臭毛病!你啊,莫要忘了当日捧刀时的凶狠决绝、孤注一掷……”
说到此处,刘二爷忽地一顿,摆摆手道:“算了,你境界不到,说多了反而不好。”
他轻轻咳嗽一声,吩咐道:“你带人去大牢提人便是,谁敢阻拦,别打死了便成。”
“至于二爷我么,这就去会会那劳什子的‘强项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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