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题说:“你这怎么还用纸记呢,我做了二十几年衣裳了,从没见过这么干活的裁缝,真不行,下次可不找你们家了。”
杜裁缝也不见窘,认真记上两个女工量好的肩宽,赔笑对大冯氏道:“夫人体谅,这就好比武人用的武器,有的用剑,有的用刀,各长一样,虚招式不作数,把衣裳做好才见本事的。再有给夫人做衣裳,哪敢出一丝一毫的差错,要平时也不用纸记的。”
大冯氏听了笑啐:“你的嘴倒是巧!”
“夫人打趣!”杜裁缝平时接触的贵夫人也不少,这会投其所好,先夸赞说:“夫人穿的这蓝紫二色闪色衫儿可不常见,瞧着这面料,做工,全是上乘,竟是没有一丝一毫不和身儿的地方。”
“你倒有些眼力。”大冯氏点点头道。
“夫人这是请的哪家铺子做的?竟是和我们铺子做的一样的好。”
“不是在京里做的。”看看一旁坐着不搭言的沈氏,反应过来喧宾夺主了,清了清嗓子问:“你是哪家铺子的,既然说你家做的好,也给我这妹妹做几套闪色衫儿穿,做的好了,我出银子,要有一分做的不可我这妹妹的心,我让人砸了你们家店铺。”
杜裁缝忙赔笑说:“小人是锦盛成衣铺的,咱家铺子里做出来的衣裳,没有不可客人心的,要哪没做好,别说您找人砸门面,我们自己也没脸开下去,早关门了。”
“我就不做了吧。”沈暖玉回绝,只嘱咐道:“量好了尺寸就行,这衣裳我要的急,最迟后天晚上。”
杜裁缝保证道:“夫人尽管放心,就是把别人家的衣服都停了,也一准把这一套赶出来,绝不耽误您的事儿。”
一时黄福隆家的领着杜裁缝去了。
沈暖玉坐在堂屋椅子上没动,大冯氏坐在对面也是没动。
接上刚才的话题:“我嫁进来这一年,二嫂待我是极好的,连带着和冯姐姐相处,也觉得亲切。”
大冯氏笑着,就热络的要来拉沈暖玉的手:“谁说不是,我一见妹妹,也觉得亲切。”
铺垫做的足够了,终于可以奔入主题,“既是如此,我要说几句实在的话了。先说在前面,要冯姐姐觉得这话有用自然是好的,要觉得是胡话,听个乐呵也就是了,这是在咱们自己家里,不是说一不二,白纸黑字要画押的公堂,说什么都不犯话的,冯大姐姐说是不是?”
听的大冯氏心里又急打鼓般的跳了跳,但面上丝毫不显现出来,只是挽过沈暖玉的手,笑说:“什么话一经妹妹嘴里说出来,就是受听。书上不也讲:人非生而知之者,谁能无惑?有惑就得请教,何况是听妹妹绣口锦心的才女帮我解惑呢。有什么话,妹妹赐教,我好好听着。”
“赐教可不敢当。”沈暖玉看向大冯氏笑说:“只是多嘴说几句实话。这还要从昨日在胭脂铺子里发生的事故讲起,昨日是我第一次见王夫人,脸上就被添了彩,姐姐也是女子,要被推一下撞一下,这些都不打紧,谁想被伤了脸呢。”
大冯氏听说的是这话,勉强笑着,微微垂下了头。
“我也是个没有分寸的,昨天晚上侯爷回来,便提了这个事儿,一时气王大人娘子粗鲁,和侯爷抱怨了两句,想着让他帮我出气,只谁成想,这话一打头,就被侯爷训斥了一顿。”沈暖玉低眉垂眼,做难堪状,“冯姐姐猜侯爷怎么说?”
听的大冯氏觉得喘不上气来,清了清嗓子追问:“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