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那一阵,高凛西在暖风院待的时间多,和她讲起过现在住着的侯府的前世今生。
这侯府原来是前朝亲王的府邸,东、中、西三路建的很是大气规整,在两边扩建跨院,花园,直将近占了一条街。
后来太祖起兵建立齐国,占领北京城,这府邸就赏给了随同太祖出生入死,征战立下赫赫站功被封为异姓王的崔家,崔家在武宗一朝因站错了队,被褫夺封号和免死丹书铁卷,贬到了三千里外,这府邸又赐给了武宗宠爱的公主,后来那公主被驸马连累,到孝宗时被赶往了东面,这宅子就被赏赐给高家了。当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意思。
放风筝的地点选在东面距离湖畔不远的高处。
吹东风,放纸鸢。
夏嬷嬷才为高宜娇穿好能放风筝,适合疯跑的紧身衣裤,正穿鞋时,听外面人急跑进来传:“贺小公爷来了!”
是知会沈暖玉及时回避的意思。
虽则距离那次高凛西对她发怒已经有三个多月了,但沈暖玉对贺知章的厌恶一点都不曾消了。
以前他来的时候都正常见面,这会躲在屏风后面倒显得心虚。
沈暖玉索性就没动
贺知章掀帘子进屋,他手里也拿着一只风筝。
看样子是特意来给高宜娇送风筝的。
高宜娇看着把她宠上天的小舅舅来了,兴奋的扑到人家怀里,连鞋也不顾穿了。
贺知章俯身将孩子接在怀里,轻掐了掐她小脸蛋,“想舅舅了没有?”抬眼看了看穿着一身烟霞色罗衫裙的美妇人,微微勾了下唇角,笑得实在是有些意味不明。
看在沈暖玉眼里,那就是纯纯的幸灾乐祸了。撕破了脸皮,连假意惺惺的见礼也免了。
贺知章也不在乎那些事,将高宜娇放下来,指着放在桌上的老鼠风筝,“看这只风筝好不好看,小舅舅特意在南城给你挑的呢。”
高宜娇将那灰老鼠风筝拿在眼前一瞧,扑哧一声笑了,“可真难看!”
将东西往贺知章怀里一推,噔噔小跑着去沈暖玉身旁拿周韵锦为她亲自做的蜻蜓风筝,扬起小脸炫耀说:“小舅舅看看娇娇这只!”
贺知章以为是高凛西的续弦做的,挑刺说:“你那是什么风筝,也太难看了吧!”说着形容起南城的风筝,从南到北一条街,整整的全是卖风筝的,各式各样,各种颜色,他把最好的一只给买到了,然后一群小孩,排成一条长队的很在他后面,非要讨他这一只风筝不可。
编的绘声绘色。
见高宜娇眼睛也不眨的听着,真信了,沈暖玉一时没忍住,笑了。
笑声传染,一旁站着的夏嬷嬷,馨香也都忍不住笑了。
“你们笑什么呢?”高宜娇回头,淡淡的眉纠结在一堆儿,很是不解。
沈暖玉连忙摆了摆手。
“那然后呢,舅舅?”高宜娇又回过头来追问。
贺知章自己都有些编不下去了,一时没忍住笑了场,“然后……然后舅舅就来你家了呗。”不免抬眼看了平西侯续弦一眼,果然是嘲笑的表情。
几人往放风筝的绝佳地点走。
贺知章真正落实把孩子惯得能抱着就不让走着,一会背一会抱,边走边抱怨道:“怎么这样沉,这平时吃了多少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