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桥,熟悉的桥,那座连接着青州和定州的桥梁再一次出现在崔泽眼前,回想从青州来定州时,意气风发,时以儒生士子,别驾四公子的身份,陪着长公主去游玩,而现在…………
崔泽却又以罪囚的身份,发配祁门关,故而路过这座桥。
桥还是那座桥,桥底下依旧是没有水,只有一片乱石滩,大大小小的石头散落在桥下。
人却不是原来的人了。
崔泽看着桥哀叹一声,就准备和萧明烨一起过去,没曾想,对面却传来了一阵阵脚步之声。
萧明烨和崔泽对视一眼,也没多想什么,就准备过桥。
人影绰绰,络绎不绝,不停地从青州境内朝着定州走,而且统一的都是女人,孩子和老人。
他们似乎已经走了很久了,看上去衣裳凌乱,面容也是灰尘满头,看上去很萧瑟。
崔泽和萧明烨还有两个衙役站在定州的桥头,看着这群从青州而来的庞大妇孺老者团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这是干什么。
崔泽拉住一个妇人想要问,却看到那个妇人哀容满脸,脸上的泪痕还在,而且很明显,灰尘满脸,只有一道似水渠的泪痕从眼角至下巴。
崔泽放开了手,妇人也只是看了崔泽一眼,这一眼里却充满了绝望,妇人拉过身边的孩子,就这样迈步进了定州,继续向着茫茫大山中走去。
没有止境,人流没有止境,而且每个人都和那个妇人一般,脸上挂着两行泪痕,眼神空洞,似是已经绝望,像是已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就这样随着人流走了。
哪怕是二八年华的少女,也是这般,她们的身边会跟着老妪,似乎是她们的母亲,也可能是她们奶奶,每个人都一样,只有崔泽等人,逆着人群站立,看着无边无际的人流。
萧明烨没有问,崔泽没有问,衙役也没有问,不是他们不想问,而是开不了口,当看到她们空洞的眼神,绝望的样子,他们就开不了口。
人流真的没有止境一般,妇人拉小孩,小孩扶老人,老人佝偻着腰,就这样向着定州走,不回头,也不回望。
“四少爷?”一个老迈的声音钻入崔泽的耳中,很是耳熟!
崔泽猛然看去,就见一浑身尘土的青衣老人拉着一个女孩子站在他的对立面。
“木老!”崔泽认得这位青衣老人,他是崔府的管家,跟了他爹半辈子的老人。
“真的是你吗?四少爷?”木老抬起颤颤巍巍的手,两行老泪已经夺眶而出,他就这样,流着泪,抬着颤颤巍巍的手,拉着小女孩走向崔泽。
崔泽看着老人迈着老迈的腿,佝偻着腰,拉着一个看着他,也忍不住流泪的小女孩过来,崔泽连忙迎上去。
推开了一个又一个人,终于崔泽挤到两人身前,崔泽连忙去扶木老管家。
“木老,小妹,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吗?”崔泽扶住老人,又看了看小女孩,焦急问道。
闻听此言,木老浑浊的眼睛似乎又暗淡了几分,眼泪像是开了闸一样,止不住的向外涌。
小女孩已经哭出声,崔泽扶着老人,把小女孩拉到自己身边,亲昵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希望小女孩不哭。
“四少爷,老朽不行了,从硕集到此,老朽已是极限了,可是老朽不敢死,老朽怕死了,小姐没人照顾,小姐怕黑,她需要有人抱着她才敢睡觉,若是老朽就此驾鹤西去,就没人照顾小姐了。
不过还好,我看到了你四少爷,老朽答应老爷带着小姐来找你和大少爷,看到你我也就放心了,放心了…………”
木老拉着崔泽的手,说出了这番话后,身体就往前一载,倒在崔泽怀里,就此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