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船,杨亭之的酒意也渐渐驱散了。
他是全聚德的大掌柜,自也是扬州极有头脸的人物,加上背后的靠山又是当今六皇子殿下,自也免不了陪来就宴的宾客们浅酌一二。
酒楼最重要的便是这人情世故了。
杨亭之靠在三楼的围栏上休息,伙计给他送来了蜂蜜水,他接过杯子饮下,顿时喝完黄酒的不适感消失大半。
今日全聚德共预计开席十桌,现在只来了四桌,这还只是开场而已,待夜幕降临,月出东山之际,才是晚宴的高峰。
和大清别处不同,扬州睡的晚些,一天也是吃三顿饭的,对不少扬州盐商来说,一天吃一顿,一顿从早吃到晚,也是常事。
按照六皇子的说法,这是生活水平的提高,促使人们生活方式的转变。
当初同意杨亭之来扬州开办全聚德的,也是那位六皇子殿下。
来到扬州后,杨亭之果然是如鱼得水,全聚德的生意也是如火如荼。
在胤祚构筑的商业体系中,餐饮业只是捞第一桶金用的,自从两行建立之后,胤祚对福满楼和全聚德便少花许多心思了。
而全聚德来了扬州后,胤祚更是再无音讯,唯有两行的大掌柜,时不时会问他徽商的动向。
尽管全聚德利银完全顶的上两行在一省的利银,但六皇子的忽视,还是让杨亭之内心略有些失望。
“掌柜,苏州李连胜大人来了。”身后伙计的声音响起。
杨亭之将思绪收回,转身道:“好,吩咐厨房准备传菜吧。”
来全聚德吃饭的非富即贵,或者可以说是又富又贵。
得益于大清便捷的钱权交易体制,凡是富甲一方的商人多也是朝廷官员,放眼望去,徽商其实各个都是红顶商人。
在大清没权有钱,就是待宰的母猪,吃的越肥,越是逃不过那挨刀子的命。
这李脸胜既是红顶徽商之一,还是徽商中最奢靡的盐商,官拜正五品苏州盐务监掣同知,一个有名无实的虚职,但正五品的品衔,已足可傲视知府以下无数官员了。
伙计退下之后,杨亭之看着眼前的美景,深吸了口气,打起精神,走下楼梯。
他并未立刻前往这苏州李大人的房间,现在酒菜未上,李大人同宾客们,正在一边欣赏秦淮艺姬的《琵琶语》,一边喝着湖南来的白马毛尖。
酒兴未浓,还不是说话的好时候,最好酒酣之际再去。
好在毛尖当属白马、古丈最好,又因湖南战乱而身价翻了七八翻,当能让这位盐商满意。只可惜奏琵琶的不是京城的墨先生,虽那艺妓色艺双绝,但总少了些原汁原味。
杨亭之胡思乱想间,已出了全聚德,来到厨房。
因为,全聚德生意的火爆,原本一楼的厨房也改为了雅间,临近的另一处徽商商号不禁又倒了霉,现在成了全聚德厨房。
整条四桥大街上,独占三片楼的商号,全聚德还是独此一家。
今日李连胜点的乃是一桌苏菜,苏菜又称淮扬菜,乃是发源于扬州的菜系,可谓是本地风味了。
虽说请了淮扬菜名厨,但全聚德到底是外来商号,这风味差上一丝一毫都会给人不正宗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