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感知到这水眼的存在之后,太攀的脑海当中,就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任何东西。
“嘶!”不知道过了多久,太攀才是清醒了过来,浑身上下,都冒着冷汗——他的元神,都几乎是要彻底的涣散开来,融化到那水眼当中,成为那水眼当中的一部分。
这水眼,分明就还在衍化当中,又或者说,这水眼,尚未彻底的被逼迫出来,如今的这水眼,正处在一个和那祭台接引而来的力量,以及束缚着这水眼的,合道半仙所留下来的力量的对抗当中——而这对抗,显然是不分伯仲。
若是水眼的力量获胜,那这水眼,自然便是再度的隐匿起来,不见于人前,若是那合道半仙的手段获胜,那这水眼,自然便是凝结成功,然后神物自晦之下,轻易的被人所摘取。
而在这一瞬间,太攀也是陡然明悟了,十二元辰在这黾池县的谋划当中,更深层的目的——除开挑动修行者与神祇的矛盾之外,其另一重目的,便在于这水眼。
以这血祭法阵的力量,抽取一县生灵的生机,当这生机顺着这法阵运转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便压迫那水眼的存在,然后连同水眼,给一起纳入到这血祭之阵当中——当萧凤鸣在这血祭之下,登临绝顶,成就合道的时候,这法阵对水眼的压迫,自然也就臻至了巅峰,然后,这水眼,便是凝聚成型。
因为同出自与这血祭之阵的关系,这水眼,一凝聚出来,便天然的克制那成就了合道的新神,于是十二元辰,在完成了他们的谋划的同时,又获得了一枚水眼,作为立身之本,还能以这水眼,钳制掌控那登临绝顶的新神。
一步一步,一环一环,一扣一扣,盘根错节,毫无破绽——太攀本以为,自己先前所能想到的,合道半仙的谋划,就已经是天马行空,不着痕迹,但一直到此时,他才是陡然惊觉,合道半仙,人间巨擘这八个字所代表着的,沉甸甸的分量!
除开这沉甸甸的分量之外,还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胸怀气魄——这种‘我全都要’的心态,于寻常人而言,是贪得无厌,但出自于合道半仙之后,却是叫人觉得,理所应当!
合道半仙的谋划,行事的气魄,本就该是如此!
太攀不由得开始揣测,若是十二元辰这谋划功成的话,那这汉帝国,乃至于浮生天地当中的局势,会是如何——一尊登临绝顶的邪神,立于正面,敌对天下,而十二元辰手握水眼,叫九大宗派投鼠忌器,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天地之间的局势,就真的是只能如同十二元辰所构想的那般,人神两分,互相对立。
十二元辰所要的,根本就不是撬动局势,然后隐于一旁,任由着滔滔大势如洪水滔天,他们要的,是自己站出来,作为舵手,立于巅峰之上,掌控这大势潮流的运转。
“好一个十二元辰!”
“好一个萧凤鸣!”感慨之后,太攀又想起了那位以莫大的魄力,慨然赴死的黾池县县城隍,萧凤鸣!
“其之所以从容赴死,莫非,就是因为其在等临绝顶之后,看清了十二元辰的谋划?”
太攀的心中,充满了震撼,黾池县之局,看似是因为自己的三昧真火而破,但实际上,太攀自知自家事,自己的三昧真火,哪怕是将自己的这一具道身都焚烧殆尽,不留痕迹,所能取得的最大战果,也不过就是在这黾池县的法阵之上,晃动出一条缝隙来,对于这黾池县的大局,不会有丝毫的影响。
真正的翻转了这黾池县局面的,还是那位县城隍萧凤鸣!
若非是其以绝顶的伟力,逆转了黾池县中的法阵,叫无数生机倒流的同时,又崩毁了这血祭之阵,以至于这祭台当中的另一重循环也被打破的话,这水眼,恐怕是早就已经凝聚出来,落入了十二元辰之手。
太攀丝毫不曾察觉到,在他思考这些的同时,他体内的真元,在运转之际,已经是悄无声息的改变了轨迹,连带着他体内经络穴窍的位置,也都是有了细微的调整,使得这真元的运转,更加符合他的本能,经络穴窍间的元气大循环,也是越的稳固。
若是太攀能够看清那水眼的模样的话,他便能够看到,他体内元气大循环所表现出来模样,或者说轮廓,便是隐隐的,在向着那水眼所显化出来的漩涡的模样靠拢。
而在他的眉心祖窍之内,天门当中,那位于不可知之地的神胎,此时也仿佛是洞穿了真幻之间的界限一般,贪婪无比的,吞噬这那水眼所显化而出的漩涡旋转之际,逸散除开的生机,而在那神的外壳,以及太攀眉心祖窍的天门上,同样是出现了隐隐约约的,幽蓝色的纹路。
不知多了多久,那神胎当中,终于是有满足无比的感觉,传了出来,顷刻之间,就是令太攀生出了一阵无端的喜悦来,而这个时候,那水眼所显化出来的漩涡,也终于是彻底的散去,融化在这古渑池的湖水当中,与这万顷湖水,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走!”清醒过来的太攀和徐求道,怅然若失的,看着面前那被一分为二的祭台,这构成祭台的原本剔透无比的的水琉璃,此时已经是黯淡无光,如同是彻底的死去一般。
而先前那水眼,更是早就不知在什么时候,没有了踪迹。
“坏了!”面面相觑之间,两人几乎是在同时,生出了这样的一个念头来!
祭台被触动,都有可能引动十二元辰背后的合道半仙,而现在,这祭台彻底的毁灭,那水眼,也不见了踪迹,那本来就在路上的合道半仙,岂不是会更加快的赶过来?
若是被那位合道半仙截住,他们的下场,会是如何?
“快走!”本能的,两人的脑海之间,便是生出了这样的想法来,然后,两人便是齐齐的从湖底下一跃而起,胡乱的掐了些咒印手诀,招来风火流水之类,将这黾池周遭的天地元气,彻底的打乱以后,才是隐匿了身形,纯粹的以凡人的技巧,往那黾池县,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