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了。对讲门铃浮现出了一张不算陌生的面孔——朴部长。
张洋赶紧把朴部长请进房间。和之前一样,朴部长胖嘟嘟的脸蛋上没什么表情,给人一种带有滑稽色彩的严肃感。总是穿着同样款式的全套制服,唯一的差别就是颜色上略有变化。再有就是朴部长的制服总是看起来臃肿,因为制服下面永远都穿戴着智能武器。
“朴部长,您这个时间……”
“走,我带你去见白墨。”
“走!”
张洋爽快得让朴部长略微有点意外,不过很快又恢复成了面无表情的状态。二人即刻出发,坐上了去往集团机场的车。几个月没见,张洋惦记白墨的安危,希望白墨伤得不重,最好还能让他结实地揍上两拳。
白墨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更多的打击。尽管后勤安防人员及时击毙了行凶者,看似无用的刀子还是把白墨的胳膊扎了个洞。而且比起可见的刀伤,白墨的内心所受到的冲击更大。他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连名字都没来得及想出来的刺客,就在距离自己不足十厘米的地方脑袋被开了花。那一瞬间真的像开花一样,脑袋“噗”地一声炸裂成无数瓣,白色的红色的粉色的“花儿”,四散开来,溅了白墨一脸。
亲身经历与在视讯画面中观看完全是两种感受,白墨当时进入了少有的大脑“停机”状态。他感觉不到脸上的温热粘滑,闻不见血腥味儿,听不见周围人群的紧张嘈杂,直到闻讯赶来的楚卫熊朝他的脸上冲了一瓶清凉的纯净水白墨才“活”过来。白墨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所有的感受突然一起涌上心头,来不及歪过头,白墨“哇”地一口吐在已经变成无头尸体的刺客身上。
人们下意识地躲开白墨的奔放呕吐,楚卫熊当即下令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所有人不得接近白墨两米以内。接受过简单盘查的医学组急救人员和组长赶紧上阵,迅速地把餐厅变成了应急抢救室。清创检查止血缝合,整个过程完成的十分利落。在止疼剂的帮助下,白墨的精神也得到了放松,迷迷糊糊地被送回了豪宅的隐秘卧室。在众人的看护陪同下,白墨用撒娇的语气生气地问他们怎么进的卧室。医生姐姐用慈爱的语调安抚白墨,白墨委屈且顺从地睡着了。
醒来时,白墨的床前已经换了一伙人,雪糕和白鲸两人红着眼圈儿站在最近处。白墨回想了一会儿才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生气地在心里把隐秘卧室中的“隐秘”两个字去掉,质问自己怎么能蠢到以为情报组会不知道这个设计。白墨的全部行为都在这帮人的眼皮底下,何来“隐秘”?好在也不是所有行为都为人知晓,最起码还有那位超越常人理解的老先生,此刻他肯定蛰伏在某个角落,等待着和白墨一起叛逆。
医疗组长复查了白墨的伤口,抱歉地解释用基地现有的资源足以让白墨在两个月内完全痊愈,这种程度的伤口确实没必要从外面调来胶囊康复机。实际上白墨觉得就算现在让他稍微勉强一点,伤口也不会给他的日常活动带来很大影响。至于胶囊机,白墨根本就没有想过。鉴于最近一次见到胶囊机的惊悚体验,白墨一点也不想躺进那个东西里面去。随后是医学组的心理咨询小队给白墨做了详细的评估疏导,详细到白墨不耐烦的程度。为了不让白墨发脾气,心理疏导只能草草收尾。当情报组长崔贝茨出现在白墨床头的时候,白墨心想这才是重头戏。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崔贝茨只静静地在白墨的床头坐了一分钟。她用两只手握着白墨连着健康肩膀的右手,好像看小奶狗的眼神里充满怜爱。临走又摸了摸白墨的脸蛋,撅着嘴巴朝白墨点了点头,那样子好像在说“加油哦!”
白墨没多久就明白了,崔贝茨确实没什么可说的。在她的心里,白墨早就没有秘密了。至于这个刺客是谁、受命于谁、为什么要对白墨行凶等等,问白墨还不如问她手里的情报库。而且这个刺客的行为也过于明显了点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愚昧党一样,喊得那么大声。至于为什么攻击白墨,可能比较合理的解释是毕竟水母里的权限等级制度限制很严格,也许那个潜伏的卧底真的以为白墨是个幕后的大人物什么的。启明星这个头衔和白墨日常的表现也确实很容易让人迷惑。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白墨倒是也不记恨这个刺客。毕竟白墨比那个刺客还想干掉议会,如果真有把刀子能刺死议会,除了那位老先生之外没人比白墨更有资格握住刀柄。
和崔贝茨一样来去匆匆的还有李智,让白墨感到欣慰的是李智没有表现得像那个老太太一样暧昧。
“好好养伤,我会尽快给你一个交待。”
说完这句话李智就表情严肃地离开了。作为受害人,白墨对事件解析的兴趣度低的出奇。他不想要什么交待,只想赶紧摆脱这帮人的关注。崔贝茨的到访给白墨提了个醒,在表示自己行动无碍后,白墨遣散了所有人,只留下了白鲸和雪糕两个人。他吩咐两个孩子帮自己整理内务,端茶倒水。在孩子忙碌的功夫,白墨一个人展开了操作台,详细地观看了自己的遇袭记录,给了止疼剂意识昏迷之后的每一帧画面看得更加仔细。随后,白墨又查看了情报组和科技组在同一时段的画面。反复确认过自己的身体没有被偷偷安插了什么监控装置之后,白墨才让白鲸和雪糕两个停下手里的事情。看得出来两个孩子是发自内心地关心白墨,也许是因为早期的成长环境不同,白鲸虽然年龄更小,但表现却更冷静一些。这让白墨忍不住怀疑,白鲸是不是受到之前导入的代码中遗留的情绪成分所影响了。
白墨安慰了两个孩子几句后就说困了,要睡一会儿。孩子们离开后,白墨小心地躺回床上,清了清嗓子。
“咳、咳。”
“小兔崽子,命挺硬。”
智能管家温柔的女声丝毫不能掩盖先生的不羁态度。
“吓死我了,你是不知道当时那个千钧一发……”
“我怎么就不知道了,你以为是谁一下子开了那么多门?我看那人奔你过去的架势就不对,第一时间我就把安防的单元都调过去了!”
“哦!我说的呢,我是真没反应过来!他要是下手准一点儿我可能就再见了!”
“你这个防范意识是差点儿。不过刚才还不错,还知道检查一下是不是让人下了窃听器。”
“我这不是怕把你给暴露了嘛。”
“唉……他们要是不傻的话,调动单元和开门这两下,我可能就已经暴露了。”
“那怎么办?!该不会是他们故意这么安排的吧?!就为了引你出来?”
“已经发生了,就没办法了。我一直监控着他们的下一步行动呢,看到下一步也就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了……嗯?外面要送新人进来。我看看资料……给他的身份是当你的贴身护卫……这人好像是你那个朋友,张洋。”
“什么?!不能让他来!”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白墨不顾疼痛,双手拍床腾地坐起身来。
“来不及了!已经到基地仓口了!”
白墨随手抓了那件左边袖子被切掉了的血污外套,大踏步跑出了豪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