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无法取巧,总有避无可避之时,顾青努力保存实力,可是当要面对无法逃避的正面交锋时,终究还是要下定决心与敌死战。
作为一军主帅,顾青必须具备战场预判能力。
截断叛军粮道的那天起,顾青就猜到安禄山必然会派援军来洛阳,毕竟粮道是所有军队的命脉,任何主帅都不可能任由自己的命脉拿捏在别人手里。
天亮之后,安西军帅帐擂鼓聚将。
帅帐内众将齐聚,大家的目光都看着坐在主位的顾青。
顾青今日没穿戴铠甲,而是简简单单一袭长衫,头发梳理得很精致,戴着一顶黑巾璞头,再配一把鹅毛扇的话,看起来就像一位仙风道骨的军师,坐轮椅的那种。
帅帐内的将军们打量顾青一阵后,纷纷窃窃私语。
顾青原本很阳光的心情顿时变得有些阴霾。
“你们这是啥反应?有啥话直说,莫当着我的面鬼鬼祟祟说悄悄话。”顾青冷着脸道。
李嗣业为人最耿直,咧嘴笑道:“侯爷,大伙儿都说侯爷今日的扮相很迎人,像白面书生,以前大家只觉得侯爷面相太过威严,一脸不高兴随时要下令杀人的样子,没想到侯爷装扮一下也是不错的,人不可貌相啊。”
顾青闻言,原本不高兴的脸更加不高兴了。
世上夸人的话千千万,唯独“人不可貌相”这一句让被夸的人听了心情复杂。因为里面充满了逻辑悖论,话义是夸他的本事,但同时却以相貌为参照物,用贬低相貌的修辞手法来抬高其人的本事,让人听了内心五味杂陈,不知该说谢谢还是掀桌子翻脸……
“李嗣业,散会后自己围着大营跑十圈,跑死了我另外找个将领任陌刀将,安心上路吧。”顾青和颜悦色道。
众将轰然大笑,李嗣业一脸苦涩,讪讪地闭嘴。
笑声渐歇,顾青环视众将,沉声道:“诸位,马上要有大战了。”
众将一惊,但没人出声,目光坚定地看着顾青,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顾青缓缓道:“咱们截了叛军粮道,安禄山必然发兵来夺,而这条粮道咱们绝不能让,所以,这是一次殊死大战,安西军操练数年,风雨无阻,但一直没打过像样的大战,这一次机会来了,我要看看咱们的安西军究竟是个什么成色,能否担得起‘天下第一’的名头。”
常忠起身道:“侯爷放心,安西军天下第一,此战之后实至名归!”
众将纷纷附和,帅帐内群情激奋。
顾青笑了笑,道:“天下第一的名号不是咱们关上门自己封的,要让天下所有人都公认,包括敌人。所以在战前,咱们必须要好好布置,否则闹出了笑话,往后再有人提什么‘天下第一’可就是赤裸裸的讽刺了。”
众将抱拳凛然道:“请侯爷下令!”
顾青将众人召到沙盘前围了一圈,指着沙盘道:“叛军主力如今仍在潼关,潼关的高仙芝封常清已坚守半个月了,这半个月估摸双方折损不小,叛军可能还剩十二三万左右的兵力,安禄山若欲抢回粮道,必然会派遣援兵,但潼关也很重要,甚至比粮道更重要,所以我估计叛军援兵人马应该不会超过五万。”
“咱们安西军也是五万,叛军也是五万,算是旗鼓相当,尤其是咱们全是骑兵,又有三千陌刀营,总的来说,咱们安西军是占了优势的……”
“但我们还要提防洛阳城内的守军,叛军援兵到达后,洛阳城的守军不可能没有动作,我估计高尚会派出大半的守军出城,与援兵会合后,趁势大之时与咱们城外决战……”
顾青环视众将,笑道:“诸位,以我用兵的风格,你们猜我会老老实实与他们决战吗?”
众将纷纷摇头。
自从顾青上任安西节度使以来,大大小小也打过几次仗了,但顾青从来没有与敌人正面列阵交锋过,他从来都是搞阴谋诡计。当初对吐蕃军是半路伏击,对庆州则是围点打援,也是半路伏击叛军援兵,前几日叛军袭营,顾青仍是不动声色地设下伏击,叛军差点全军覆没……
总的来说,顾青用兵的风格就是伏击,兵法上称之为“攻其不备”,说难听点就是背后敲闷棍。
“侯爷打算如何伏击?”常忠率先问道。
顾青不满地道:“你怎么知道我会伏击?也许这次我就硬刚了呢,咱们摆开阵势,面对面与叛军决一死战不行吗?”
众将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你本就是用兵鬼鬼祟祟的人,为什么要改变风格?
“侯爷,做自己,好吗?”沈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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