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叛军已顾不得陌刀营了,因为后方有了大麻烦,他们的前路注定无法攻破,后路又被安西军援兵所断,史思明在中军暴跳如雷,下令全力支援后方,打通被安西军堵死的后路。
一连串命令后,史思明无力地瘫坐在马背上,神情充满了沮丧。
他知道,这支五万人的兵马已败,会不会被全歼尚未可知,驰援洛阳夺回北方粮道更是想都别想了,怎么都没想到居然在函谷关山道上中了埋伏,回头就算逃出生天,该如何向安禄山交代?
想到当初同样中了埋伏的何千年,逃回去后被安禄山毫不犹豫地一刀砍了,史思明顿觉脖子有些发凉,表情愈发绝望了。
“杀出去!拼了命也要杀出去!”史思明瞪着通红的眼睛歇斯底里地嘶吼道,说完他用马鞭抽开拦在路前的叛军,自顾催马向后军驰去,他要亲自指挥,不惜代价打通后路,五万兵马绝不能葬送在函谷关外。
…………
洛阳城。
王贵与十几名亲卫奋力杀了城门内的叛军,正打算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城楼上的叛军却闻讯赶来,与亲卫们厮杀一团。
王贵深知轻重,从地上拾起一柄叛军的兵器,一边杀向甬道尽头的叛军,一边扭头大吼道:“先开城门!放下吊桥!”
一名亲卫转身吼道:“王贵你去开城门,咱们在这里顶着!”
王贵没理会,冲上前反手一刀劈翻一名叛军,将那名亲卫猛地往后一拽,亲卫踉跄后退几步后,赫然发现王贵已补上了他的位置,正与叛军厮杀。
亲卫咬了咬牙,明白了王贵的意思,于是转身跑向城门,奋力地转动吊桥的绞盘,随着刺耳的吱呀声,城门外的吊桥被缓缓放落。
不远处的民居,火势越来越大,火光映红了黑夜的天空,城门甬道的厮杀越来越激烈,王贵身上又多了好几道伤口,仍咬着牙拼命抵抗叛军。
城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王贵等人没听到,但开城门的亲卫却听到了,凝神听了一会儿,然后惊喜吼道:“沈将军的兵马到了!”
王贵也欣喜不已,一刀挥出去后,抽暇扭头大声道:“快开城门!”
城楼上的叛军也听到了动静,于是锣声鼓声响成一片,原本围攻王贵等人的叛军顿时被抽调了一大半奔向城楼。
城门被又宽又重的大门闩死死扣着,亲卫独自一人根本无法打开,王贵他们在甬道另一头浴血厮杀,无暇分身,亲卫急得直跳脚。
这时城门外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里面是顾侯爷麾下么?”
城门内的亲卫惊喜大声道:“我等是顾侯爷的亲卫,奉侯爷之命做内应,城门无法打开,外面的袍泽帮帮忙!”
外面的声音顿时道:“尔等退后,打不开就撞开,哈哈,吊桥放下了,区区城门拦得住咱们吗?”
亲卫立马后退,转身奔向城门另一头,与王贵等人并肩而战,死死挡住叛军的疯狂进攻。
紧接着便听到城门发出一阵阵的撞击声,外面千军万马喊杀,一阵阵箭雨铺天盖地朝城头射去,在弓箭的掩护下,两具撞城车发力撞向城门,一声声沉闷的巨响,城门上方的灰尘扑簌直下。
王贵情知破城就在此刻,更是卖力地挥舞横刀,将疯狂的叛军死死挡在甬道前。
…………
安西大营。
顾青彻夜未眠,站在帅帐内的沙盘前发呆,他神情凝重,表情透出一丝焦急。
这一战是他掌兵权以来亲自指挥的大型战役,而且是两头作战,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大营的兵马早已一空,只剩下空荡荡的营帐,身边的亲卫都派出去临时充当斥候,打探两方的军情,偌大的大营内只剩韩介和二十多名亲卫保护着他。
韩介整夜未阖眼,一直站在帅帐外,神情不安地环视四周,他的右手一直按在腰侧的剑柄上,保持着高度警戒的状态。
只有他最清楚,此刻的安西军大营是最空虚的,若侯爷棋差一着,被高尚发现了大营的漏洞,随便派个百来人的兵马袭营,侯爷和他们亲卫今夜都难逃一死。
幸好高尚没那么聪明,他忙着派兵救函谷关。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韩介顿时警觉地注视着前方,右手握紧了剑柄,腰身微微半弓,一触即发的状态。
马蹄声近了,韩介渐渐看清了马背上的人,顿时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
来人是自己人,侯爷麾下的亲卫,亲卫高高扬着手,马还未停下,便听他大吼道:“侯爷,捷报至!沈田将军和王贵里应外合,洛阳城已被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