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格局要更高一些,眼里不要只想着争权称霸,争权称霸只是手段,多想想我们的目标,想想天下人的疾苦,革命与造反的区别便在此了。”
段无忌不解地道:“革……命?”
“革命的意思就是,指着那些只顾自己的私利而不顾天下百姓死活的权贵说,你们丧了良心,治理天下不行,让我来。”
段无忌明白了,然而他又有了新的疑惑。
“若是革命之后,我们掌握了权力,却慢慢被腐化,跟那些曾经的权贵一样渐渐不再顾及百姓的死活,怎么办?”
“制度,监管,律法,以及……刀剑。”
…………
吏部和兵部官员们在飞快地统计着安西军的请功名册。
请功名册是历次战事后,顾青派人呈送给李亨的,为麾下将士请功是每个主帅必须要做的事情。
名册厚厚的好几本,历次大战后,有人战死,有人受伤残疾,也有人囫囵完好,他们所立的功劳有大有小,从舍生忘死与敌人同归于尽,到独自一人逆转整场战事的结局,功劳簿上都有明确的记载。
比如神射营的孙九石,从神射营颍水第一次登场亮相开始,孙九石精准的枪法立过不少功劳,包括万马军中一枪击毙敌军主帅,对敌军阵列中的将领人物进行点名击毙等等。
这些功劳都一笔不差地记在功劳簿上,随着战事越来越多,安西军的请功名册也越来越厚,归结起来厚厚的一大摞。
今日朝会散后,吏部和兵部的官员被李亨留在宫里,他们废寝忘食地一条条记录着安西军将士的功劳簿,然后将功劳从高到低列出了长长一串名单。
两天以后,这份长长的名单已呈送到李亨面前,李亨仔细地看着这份名单,默默地记下每一个名字。
“不行,名册不对。”李亨断然摇头道。
花萼楼内,李泌,杜鸿渐二人侍立左右,见李亨否决,李泌轻声问道:“依陛下的意思,安西军将士当如何封赏?”
李亨指着名单,道:“朕不知顾青如何治的军,但名单却很不对劲,你看,名单之上将领和普通军士的功劳都掺杂在一起,按功劳的大小来看,有些普通军士的功劳甚至排列在将领之上,李卿你看功劳名册的前十人,里面有八个是普通军士,两个才是将领,这岂不是大小尊卑不分吗?何时开始,普通军士竟能凌驾于将领之上了?”
李泌疑惑地皱起了眉,喃喃道:“确实有些古怪,按理说,普通军士立的功劳再大,也不应超过将领,历朝将领征战后请功,排列于前的皆是将领,普通军士应该排在末尾才对。”
李亨哼了一声,道:“这份名单是顾青呈上来的,以朕看来,这分明是顾青阳奉阴违,故意弄一份虚假的请功名单,如此不合章法的请功名单,以为能蒙蔽朕吗?可笑!”
杜鸿渐却毫不意外,见李亨面露不愉,杜鸿渐犹豫了一下,轻声道:“陛下,臣倒是觉得,这份名单并无不妥之处,至少顾青没有玩弄花样。”
李亨和李泌皆愕然,不解地看着他。
杜鸿渐接着道:“陛下,臣曾奉旨在安西军中长驻过一段日子,那段日子臣一直在观察安西军,从他们的军心士气,到顾青如何治理军队,臣皆深记于心……”
李亨指了指手中的名单,道:“杜卿的意思是,这份请功名单没错?”
“是的,臣观察安西军这些日子,得出的结论是,顾青治军确实不同凡响,当世名将多矣,但顾青的治军之法臣却闻所未闻。”
“他是如何治军的?”李亨忽然来了兴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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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鸿渐组织了一下措辞,缓缓道:“依臣看来,顾青治军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赏功罚过,公平公正’。”
“军中操练皆由将领督促,战场上绝对要服从命令,但杀敌之时却无分将领与军士,谁杀的敌人多,谁改变了战局,谁犯了军纪,每次战后安西军各营各伙皆会让将士们齐聚帐内,一同商议,何人立功,何人犯错,当着面明明白白说出来,最后决定功劳或错误的大小,大家皆无异议后,便报上帅帐,交给顾青处置。”
“讨论功劳时,各营各伙并无将领与军士之分,大家都是平等地讨论,若有军士不服,他还可向更高一级将领申诉,更高一级的将领便会召集麾下将士当面再次讨论,终归要分出对错后再上报。”
“陛下,这就是安西军中的‘公平公正’,所以安西军每逢战事,将士们豁命厮杀,正是因为他们深信自己的功劳不会被冒名,不会被抢占,战场拼命必有回报。臣以为,这才是安西军舍生忘死战力精锐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