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踵溃败。闯军反败为胜,追出官军数十里,官军在郏县的营地全都沦陷。
“早说了左勷这种蒙父荫的窝囊废靠不住。”
郭如克闻得前线情形时摇头不迭,他接到赵当世军令,临时统率起浑营、飞捷右营及长宁营赴北面解救尚无音讯的孙传庭。
起浑营皆为步兵,但人人有马,所以与飞捷右营、长宁营并驾齐驱,机动甚速。上午得令,万蹄翻动,午后就从鲁山县到了郏县南部。
前方大道烟尘蔽日,飞鸟扑飞出林,郭如克传令起浑营兵士下马列阵,马光春、周遇吉则各引马军分布两翼。过不多时,一彪军自数百步外的深林踊跃而出,郭如克几通炮响,将对面兵马吓得不轻。等到看清郭如克军队旗帜,这支兵马才缓过神,从中分出数骑,来见郭如克。
“总督标下武勇营副将李国奇。”为首骑士一身蓝罩甲,留有短髯,拱手说道,“兄弟是郧襄镇的?”
郭如克自报了家门,遥望不远处渐聚渐多,乌泱泱的片片兵阵,皱眉道:“李总兵是从郏县退来的?”人传郏县官军大败,可见李国奇的兵马大多优哉游哉,旗帜不乱、行伍齐整的模样,哪有半点战败之军的颓势。
“是啊。”李国奇点点头,发现郭如克一脸质疑,便道,“我在后部压阵,听说前部左勷等部败了,就往后撤了。”并道,“估计也就左勷那小子失魂落魄的死了点人马,牛、郑、董等部我差人打探过,都好端端的。”
“不是说战况不利?”
“是不利,不然李某怎么来这里与你撞见。”
“孙军门何在?”
李国奇摇着头道:“不晓得,该当是和贺珍在一处吧,高杰出了事,姓贺的运气好,顶了上去。”言语中透着些不屑。
谈到这里,郭如克大体知道了传闻中“官军惨败”的真相究竟如何。情况估计是左勷部的确受到闯军的逆击溃败了,但包括李国奇在内,牛成虎、郑嘉栋这些人恐怕还没等孙传庭的军令,也都乐得顺应趋势,擅自作主先退了,正所谓“不战而败”,故而李国奇的整支部队安然无恙,甚至没有交战过的痕迹。而他们在退兵时,一心为己,连孙传庭的下落也懒得过问,荒唐人打荒唐仗,由此可见。
李国奇说了几句,不愿多留,引军遂去,郭如克叹气不已,令全军重新前进,中途又碰到花马池副将董学礼的部队,同样放了过去。直到郏县北面神屋山麓,郭如克方才通过乡人打探到孙传庭的下落,听说此时他正被一股闯军围困在一座小山头,立马驰援。
兵锋将至,自东、西、南方向各来一支兵马相会,分别是总督标下火车营都统总兵白广恩、榆林靖边营副将尤翟文及陕西巡抚标营内参将孙守法,听说他们也都是恰好寻到了这里。但在郭如克听来都不过是托词,很大的可能性是这三支兵马早早都到了这附近,但苦于无人挑头,因此观望不前。只是比起临战脱逃的那些官兵,白、尤、孙三人至少还有战心,表现着实能称“可圈可点”了。
官军复聚,声势浩大,逼近孙传庭所在的小山头时,闯军早不见了踪影。众将寻到孙传庭,只见他发蓬甲斜,形容甚是狼狈,提剑在手上面却无血渍,可见要不是郭如克等人及时来援,他甚至都做好了自刎的准备。
白广恩等将上前嘘寒问暖,孙传庭面色如铁一语不发,郭如克则在旁哂笑。孙传庭久在监牢,不知陕地军将状况,从这一战可以明显看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李国奇、郑嘉栋、牛成虎、董学礼等曾经与贺人龙关系较深的陕地将领对他其实面服心不服,非但作战不力,以至于将孙传庭堂堂总督的身份也视若草芥,从这点上说,早先赵当世铲除高杰之举,倒真算是给孙传庭提前排除了一个隐患。
整兵是一方面,任人也是一方面。作为三边总督,孙传庭可以用自身具备的才能整兵,但身为迢迢而来的一个外人,不通当地人情、不深入了解每一名将领的秉性,只拿一双眼看、一双耳听,对人事的任免势必会存在偏颇。
赵当世对郭如克说过,孙传庭整合陕地万不能着急,否则很容易一失足成千古恨,前功尽弃。赵营要保他,就得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将陕地的诸事都打理清楚。危急见人心,郭如克相信聪明如孙传庭虽抿口不语,但内心必然也通过这一战将陕地诸将的嘴脸看得清清楚楚。
孙传庭得救,但闯军的威胁未解,郭如克、马光春、周遇吉与诸部陕地将领旋即拥着孙传庭暂时退往宝丰县,与鲁山县的赵当世、张天礼为犄角,以防闯军复犯。同时传信给赵当世,报明情况。
“主公,经此一战,孙传庭总该看清实力差距了吧。”韩衮听着赵当世轻读塘报,轻叹着问道。
“嗯,孙传庭虽损失不算大,但定然洞察了军队的无数弊洞,当是有力无心。不再回陕西修炼修炼,是不会再跨出潼关的。”
“那么闯军呢?”韩衮眉头紧锁着道,“我军出南阳府的消息必定已为闯军所知,更带着人将孙传庭救了出来,是否意味着,与闯军的开战不可避免了?”
“未必。”赵当世轻摇着头道,“闯王要是识势,就这两日必有动作。”
“什么动作?”
“战争不是儿戏,一个‘战’字出口,付出就不是那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几句话了。我猜闯王会先礼后兵。嘿嘿,恐怕将再和闯王见上一面了。”赵当世嘴角带笑,深呼口气道。
不出他所料,次日正午,闯军使者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