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正主都出来了,接下来要圆谎怕是很难了。
浮生岁换了一身浅色紫绸衣,相比之前的那又是烫金又是贵重银纹的装束,今日这身低调了许多。
看起来更像一个翩翩的素净公子,给人一种神清气爽、心旷神怡的感觉。
他缓步从楼上步下,如微风轻浮,杨柳垂摆,姿态甚是优雅。
林芷萱一见他,便三魂失了七魄,忘了要找白月宴算账对峙的事情,一双眼睛一眼也舍不得从他身上移开。
“浮生公子...”
浮生岁转过眼睛,并不和她对视,“姑娘有何事?”
林芷萱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个白月宴,指着白月宴道,“就是这个贱人,她自称是您的丫鬟,昨日诱骗我至城外,害我险些被人围杀,今日我来此地便是找她算账!”
浮生岁转头看了眼白月宴。
浮生岁一出来,白月宴便知道要圆谎,恐怕不大可能了,也在一旁等着他拆穿自己。
却不料浮生岁闻言,冷声道,“是么,不知道我家小婢是怎么诱骗小姐的?”
林芷萱正要回答,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她难道要说,她是为了和浮生岁偶遇,才听信了白月宴的话出城导致最后被人伏击?
白月宴惊诧地看了他一眼,不知他为何要帮自己,她可还记得昨日他想抓了她。
浮生岁目光与她对视,气息平稳而沉静,可见此人说谎不打草稿的本领和白月宴有的一拼。
“还楞着做什么?去沏茶。”
白月宴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浮生岁这话是对她说的。
浮生岁愿意帮她圆谎,白月宴也不能不知好歹,道了声是,便去找老板要茶叶和开水。
等泡好茶,带着茶壶过来。
浮生岁和林芷萱已经坐在了一张桌子旁边。
白月宴给他倒了一杯茶,将茶递到他面前。
浮生岁拿起茶杯,优雅地喝了一口,盖上茶盖道,“事情我已经解释清楚了,是误会一场,姑娘还有什么事么?”
林芷萱颇为尴尬地起身,道,“没事了。”
浮生岁偏头对平安道,“平安,送客。”
“是。”平安走到林芷萱旁边,做了个请的姿势,“姑娘,请吧?”
林芷萱似还不肯善罢甘休,“公子若喜欢夜猎,我认识好几座夜猎场,其中有几座听说最近还出了几头六品的灵兽,公子想去看看的话,我马上可以安排!”
浮生岁闻言,只是低头饮茶,头也不抬,缓声道,“昨晚疲了,不想去了,多谢姑娘好意。”
林芷萱碰了满鼻子灰,再也找不到留下来的理由,只好离开了。
“你和她说了什么,她怎么肯善罢甘休?”白月宴在一旁坐下。
“你还说呢!”
浮生岁没搭话,平安将林芷萱送出门后回来,“你者丫头,胆子也忒大!竟然敢假借我家公子的名声胡作非为!”
“公子!您刚才为什么要帮这丫头?”平安怎么也想不明白,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浮生岁怎么会出手帮白月宴这个结实还不到三天的人。
浮生岁自动忽略了平安的询问,仿佛没听到他的问话,转而淡淡地问白月宴,“你骗她做什么?”
“当然是为钱财了。”白月宴拿出昨日得的那袋钱袋,将里面的金币全部倒在桌上,“昨日她将我认成了你的丫鬟,还说让我帮忙给她制造与你见面的契机,就能给我一袋金币…喏,现在金币全在这里,刚才你帮我,这袋金币,咱俩分了,你一半,我一半,怎么样?”
白月宴一边说着,一边那筷子将桌子上的金币拨成两半,一半给拨到浮生岁那边。
平安见了便冷冷嗤笑道,“你以为我们家公子缺这点金币么?”
白月宴正拨弄的动作一滞,“你不要?那全归我了?”说着便要将金币拨回去,不料半空中被一只手按住了。
紧接着平安便听到了让自己对浮生岁形象尽碎的话。
“一人一半。”
平安不可思议地瞧着浮生岁,好像第一天认识他一样。
他没听错吧?浮生岁竟然真的要和这丫头分赃?!
他不相信!
然而接下来的一切击碎了他的幻想!
浮生岁竟然真的将那一半金币装入自己的荷包之中。
此时平安的心里五味杂陈,看着那向来清冷暗淡的公子,竟然和一个小丫头在这里分赃,很多年之后,回想今日的场景,仍然是觉得不可思议。
但偏偏这一切还是他亲眼看到的!
分完了钱,浮生岁端起茶杯,又饮了一口,随后放下茶杯评价道,“难喝。”
言毕,便挥了挥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起身上楼回房了。
平安狠狠瞪了白月宴一眼,也跟着他上楼了。
“难喝么?”
白月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只喝了一口,便将茶水尽数吐出。
——真他奶奶的苦!
这么难喝的茶,亏浮生岁那厮还能喝得面不改色,仿佛在品什么绝世好茶似的。
由此可见,此人不仅擅长装模作样,而且性子还十分坚韧。
接下来的两天,平静了许多,白月宴除了和夏邑鸣一起炼丹,也没什么事可做。
至于浮生岁,一直待在自己房间了,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出来。自从林芷萱的事情过后,两人便很少搭话。
在这里的两天,他什么也没做。
白月宴更加好奇,这家伙出自南溟夜掌控的浮生家族,他到这里来,看似是为了接近自己,想通过自己来了解南溟夜的来历,但是似乎又没有那么简单。
这家伙到这里来,究竟什么目的,白月宴也懒得琢磨,因为第二日,便是第一轮符师比赛了。
晚上的时候,出去剿灭罗刹鬼王的余雾茫和甄医慈回来。
两人倒没受什么伤,只是看起来有些疲倦。
一看到他们,夏邑鸣便迎了上去,询问鬼王的事。
“甄老师,余老师,那鬼王可曾被剿灭了?”
甄医慈的脸色有些古怪,沉思片刻之后点头,“也算不上剿灭,他受了重伤,逃出了幽泽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