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靳言上午也有一台手术,他的手术比洛寒结束的晚,这会儿应该也吃完饭回去了吧?
唐靳言的办公室关着门,百叶窗也拉了下来,看不到里面,也无法确定唐靳言是不是回来了。
洛寒敲了一下门,没有人回应。
准备走的时候,听到里面什么东西“啪”掉地上了。
所以,办公室有人?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洛寒贴着门板听了听,接下来的声音都比较模糊,好像唐靳言在跟什么人争吵,说的是英文。
偶尔能听到几个单词,似乎说的是“误会”、“伤害”、“昏迷”。
唐靳言一向温和,几乎不发脾气,能把他逼得发脾气,足见对方很有能耐。
洛寒站直身子,不再听,想着大概这个时间也不适合找他谈工作。
哗啦。
百叶窗从里面拉了上去,唐靳言正好隔着玻璃看到了洛寒经过窗前,两人的目光不偏不倚的撞到了一起。
唐靳言显然怔了怔,“洛寒?”
洛寒摆了摆手,“方便吗?”
唐靳言打开门,他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整理好了情绪,此时看起来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当然,进来说吧。”
“二号床的患者治疗方案,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他的心脏瓣膜损伤程度不重,我建议保守治疗,考虑到他的年龄,手术的难度和成功率都不好说,保守治疗可以缓解他的病症……”
洛寒跟唐靳言公事公办的谈患者治疗,没有过问他的私事。
唐靳言也在认真的听,又翻出患者的病例做对比,“嗯,我同意你的想法,但是咱们得说服他的家属。”
洛寒也是头大这一点,“他儿子支持做手术,想彻底的根治,家属的思想工作我让孙医生来做,孙医生是高手。”
唐靳言笑道,“真想让孙医生也给我做做思想工作。”
洛寒不明所以,“怎么了?你有什么困扰?”
“刚才我接到我母亲的电话,我父亲右腿恢复的不好,手术的话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万一失败就要截肢,但保守治疗要长期吃药,我看过药单,其中三种药有激素,会刺激他的肠胃和肝脏功能,吃的时间太长,会加大心脏负荷。”
唐靳言自然而然的把自己的遭遇,联系到了手上的患者,两人面临的是同样困境。
原来他在生气这个?那就难怪了。
“手术的最坏结果是截肢,但至少可以留下一条腿,一条命。保守治疗,就可能有副作用,影响心脏,一旦内脏受损,就无法挽回,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选择?”
唐靳言摊开手,无奈的瘫在椅子上,脸上愁云密布,好像即将下雨的天空。
洛寒想到去世的婆婆,面对生命的损落,他们有太多的无能为力,没有人比医生面临死亡更加无奈,他们是跟死神作斗争的战士,一个患者的死亡,就是一场战斗的失败。
虽然人人都会安慰自己,医生不是活神仙,但束手无策的时候,心里的煎熬恐怕无人能知。
“你父亲能接受一条腿生活吗?”
洛寒觉得,首先要尊重唐宗瑞的意思。
唐靳言对此有些愠怒,“我父亲的态度很悲观,他说自己的命是捡来的,三十多年前就该跟慕绍恩死在一起,他不想再苟且偷生,所以不怎么配合治疗。”
一讲到这里,就有些尴尬了。
“你父亲是不是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唐宗瑞遭车祸,苏醒,见证了龙庭的命运,也得知了袁淑芬的死讯,他看着事态一步步发展,或许内心的良知又在撕扯了。
“我说不上来,但是他好像并不想活下来。我想让他跟龙枭见一面,你觉得呢?”唐靳言提了个大胆的提议。
“可以,我来安排。”
因为心情实在太差,唐靳言下午下班后,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破天荒的去了酒吧喝酒。
他很少来这种场合,灯红酒绿的酒吧,音乐声充斥在耳边,亢奋的噪音要把房顶掀翻,身边经过的男男女女,都穿着少的可怜的衣服,女人的手臂摇晃,身影如蛇影游离。
音乐声淹没了很多内心的想法,这种场合最适合买醉,因为大家都是来寻欢一场罢了。
谁也不会看到谁心里的秘密。
“嘿,帅哥,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