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瞪的大大的,不想错过医生说的每一句话,“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陆靳寒早晨那个样子,把她吓坏了,低血糖而导致的休克?可他明明,看起来很严重。
医生推了下眼镜,“当然是,陆先生身子骨不错,陆太太不必担心过度。等一会陆先生转入普通病房,你就可以去看他了。”
乔濛这才略略放下心来。
身后,季扬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陆靳寒被转入普通病房以后,乔濛站在外面好久,看着里面苍白的人,有些心慌。
季扬站在她身旁问:“太太,怎么不进去看二少?”
乔濛双手抵着玻璃,眼睛红通通的,看着里面的景象,一时间,竟有生离死别的感觉,吸着鼻子说:“他看起来好累,我连进去的勇气都没有,我怕打扰到他休息。”
陆靳寒就躺在那里,面色憔悴苍白,穿着干净的蓝白条病号服,气质清冽优雅,明明是那么强势霸道的人,不应该躺在这里的。
乔濛记忆里的陆靳寒,不该这么脆弱。
她的手指,透过玻璃,在勾勒他英俊的脸部轮廓,喃喃着:“怎么一转眼,就变得这么脆弱?”
季扬看见,太太的手指,在玻璃上,沿着二少的脸部轮廓,在轻轻的描画。
指尖,缱/绻。
季扬抿了抿唇,很多时候,面对这样的生离死别,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安慰话了。何况,太太还不知道二少的病情。
若是知道……
乔濛吸溜着鼻子,终于搁下手,垂着脸儿,轻手轻脚的开门进去了。
季扬望了一眼里面,对陈伯说:“陈伯,太太就麻烦你先照顾下了,我去医生那里问问什么时候能出院。”
“哎,好!”
季扬到了医生办公室,开门见山的问:“二少这次出现休克,是不是意味着必须短时间内进行手术?”
医生沉吟了一下,实话实说道:“陆先生的情况很糟糕,现在已经是胃出血伴有随时昏迷的可能,再不进行手术,很危险。”
季扬又问:“如果不手术,最多能多久?”
“像陆先生这个病情,癌细胞一直在迅速扩散,再不进行手术,多则一年。”
……
季扬从办公室走出来,心思深沉。
他跟了陆靳寒十年,那年,陆靳寒二十五岁,心思却深沉的像个四五十岁运筹帷幄的中年。
那时,这个男人站在人生的最低谷,陆振宁和陆靖沉的去世,带给陆家沉重的打击,盛世大楼的丑闻,几乎将陆氏打击到了崩盘地步,可他依旧深沉着,不动声色的韬光养晦。
陆靳寒的人生节奏,比起同龄人,整整快了十年。
他二十五岁时,同龄人都在忙着逃课泡/女丑,吃喝玩乐,他已经接管了大哥留下的摊子,起早贪黑,奋战在酒桌,忙着给对手放冷箭,如何压榨员工的剩余价值。
他二十七岁时,同龄人怀揣着朝气蓬勃的梦想考研,忙碌的找工作,他已然坐稳江山,在商场上杀出了一片崭新的天地。
他三十岁时,同龄人刚刚开始安定,忙活着相亲,找结婚对象,他却已经像个迟暮之人,巩固江山,对世界和人生,已然没有太多的遐想。
他活得,太苦。
或许他的胃,在那时,就已经被弄坏。
他将整个人生、青春、精力……甚至是健康,都奉献在了陆氏。
他只用了两年时间,令所有人刮目相看,这在商场上,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北城人都知晓,陆先生是神人,如奇迹般存在。
可就算是神,也有累的时候。
……
季扬站在病房外,里面,乔濛就坐在二少身边,一直守着他。
他们都不知道,神心里,也藏了一个小女孩儿。此去经年,深情不悔。
季扬闭了闭眼,已经不忍再回忆下去,就连像他这样的局外人,都不忍再去想陆靳寒过往的心酸。
何况是太太……
乔濛在病房里,轻轻握住陆靳寒修长的手,男人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像柔软的黑色湖泊,乔濛情不自禁的低头,轻吻,落在他眼皮上。
清澈的眼睛里,逐渐混沌模糊,咬了下唇,一滴滚烫的泪水,终是滴落在他眉心上。
乔濛趴在他耳边轻语:“你一定要快点醒,你说过,还要带我去……环游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