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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双向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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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全都远去。

    安静只是暂时的,指尖微痛,想被小虫子叮了下。顾临安斜下眼,小黑猫不知天高地厚的窝在他怀里,肚皮都露了出来,抱着他的手指用小尖牙咬。咬两下,再看他两眼,眼从下到上望过来,不知道是挑衅还是心虚。当注意到顾临安的视线后,咬就变成了舔。带了倒刺的舌尖扎扎的,讨好舔他的手指,让整个人都热起来。

    谁要有胆子在现实做这种事早就被被顾队从武力上教训的怀疑人生。而现在,他只是把手指抽出来,不轻不重弹下小猫咪的耳朵。

    “小变态”

    男人声音低沉微哑,性感的漫不经心。他站在道德居高点,道貌盎然的指责,谁也不知道平静外表下藏着蠢蠢欲动头贪婪可怖的野兽,全靠理智缰绳束缚。而在梦里,缰绳变得细而脆弱,他看小猫乖巧羞愧低下头,讨好蹭他的手指,冷不丁却又一下子被咬住,得意洋洋的,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厉害事,扯着威武雄狮的鬃毛站在他头顶上发威。

    这是雄兽间野的互相试探,确认地位的切磋,你进我退,宛如一场缠绵暧昧的探戈,谁软弱退缩,谁便全心全意的臣服低头。

    小猫咪,毛都没长齐,就抬爪子敢跟他示威了。

    是只有胆子的好小猫。

    硕大缅因瞬间出现,蓬松毛发炸开像头猞猁。没等小黑猫反应他被一爪掀翻压进床垫里,完完全全被控住,动弹不得。脆弱的脖子落入大猫利齿间,与致命喉管近在咫尺。他只能仰着脖子,尽量让自己呼吸顺畅,却更进一步把喉咙送到了大猫的牙尖下。

    大猫熔金双眸漠然盯着他,宛如雄狮,宛如帝王,上位者的威严不容侵犯。小黑猫归顺臣服,内心里却仍有野心勃勃不安分的火光。他还没有被彻彻底底征服,顾临安居高临下,盯着自己的手下败将,心里升起黑暗的暴虐。想做更过分的事情,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挑战者知道自己的卑微,再无力反抗,全心全意臣服。

    觉察到了危险,小猫茫然抬头,疑惑又不安。

    “咪?”

    这声咪,让顾临安心底露出獠牙的野兽重归束缚。

    ……

    远方天际破晓,大片苍穹还被漆黑夜幕笼罩。小兴安岭刚下了场雨,气温骤降,这条松花江以北的山脉绵延起伏,远远望去是黑压压一片的红松林。清晨空气寒凉,高山上温度几乎要跌出两位数,顾临安穿了军裤军靴,踩过沾露水的草叶,几步翻越到山顶向外突出的巨石块上。

    脚下是悬崖峭壁,万丈深渊。懒洋洋屈起条腿,他手里捧着保温杯,上半身肌肉紧绷绷被束缚在迷彩短袖衬衫下,像头慵懒的豹。

    巨石边上还蹲坐着只大黑猫,顾临安到来只动了动耳朵,锐利目光一瞬不眨地盯着山崖下,仿佛要刺穿云雾。顾临安戳了下,黑猫反手一爪毫不留情,只是男人收的更快。

    “老费,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嗤。”

    黑猫终于收回目光,吝啬瞥了他一眼。只是向来老辣严苛的目光不知道怎的,多了疲惫麻木。

    尤其是当这人开口的时候。

    “昨天晚上我又做梦了。”

    男人极为诚恳剖析自己,字句斟酌:“老费,费副队,你有经验……”

    “滚你妈逼的,老子不是副队。”

    “哎,暂替的副队也是副队吗,咱们队长跟副队间最不能闹矛盾,到时候影响多不好,有事说事。”

    顾临安推心置腹和蔼的话,换来一声冷哼,带了生死看轻的漠然。

    “别跟我说话,头疼。”

    “头疼就多喝热水啊。”

    顾临安和颜悦色的把保温杯推过去,亲亲热热,换来费城无言以对的目光。

    “你脸皮怎的这么厚?”

    “谢谢夸奖。”

    顾队谦虚摆手。费城冷哼声,推开保温杯,舔了舔巨石缝草叶上凝结出来的露水。

    “最后说一遍,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老是做梦。反思一下自己。”

    “有没有可能是连火的影响——”

    “不可能,我都说了多少遍了!”

    大黑猫生气转过头,独眼中全是不耐烦。“你上课时候没学过连火?自己没了解过?这么频繁连火梦你们是结婚了还是艹过了,他妈的百年夫妻也没有这样着的。”

    顾临安一时间沉默,费城见他那样,不屑甩了甩尾巴。

    “出息,就这么个事,值得你三天两头费这么大神?过不了多久链接散了就没了。”

    “再者说,你们就那么一丁点火,能做什么。”

    顾临安神色动容,费城以为他被自己说动了,罕见缓和了语气。

    “顾队,知道你最近压力,但九局国家全压在你身上。你可不能垮。”

    “得了,不用担心我。”

    顾临安收敛了神色,镇定自若:

    “其实我在想,等小乔成年他得被派到哪里。”

    “s级王不见王,咱们国家那几位将军都几十年没挪窝了。要不是你火焰特殊,能全国各地的跑?”

    费城冷哼。

    “他要是收敛不了力量,就他那等级笼罩的地盘范围,恐怕只有西藏才能容得下。更何况他还是……”

    他还是折耳。

    费城没说话,顾临安心里补齐。皱了皱眉,他陷入沉默中。费城也不说话了,一人一猫蹲坐在岩石边上,一言不发。太阳突破云层束缚,挣动出来,万道霞光,整片天都被染红了。阳光下薄雾逐渐褪去,山崖下大片红松林露出真容。

    “几天?”

    费城冷不丁开口。

    “三个月,最短两个月。”

    顾临安站起来身,垂眸注视着山下松林。嘴角抿成硬线。阳光撕破薄雾,也撕碎最后一片遮羞布,将丑恶的真实展现到世界的眼前。从脚下红松林,蔓延到后方丘陵山峦,土龙般蜿蜒起伏的大地上遍布丑陋凸起,成千上万,乍一看仿佛大型白蚁筑巢,满目赤红。如果乔双鲤在这里绝对会震惊失声,这些凸起每个都由数个鼠石垒成!重峦叠嶂,仿佛一座座山丘,让人几乎爆发密集恐惧症!

    “从赤峰,大兴安岭,小兴安岭,再到长白山脉,这次疙瘩长的不少啊。”

    “可不是,把整个东三省都包进去了。”

    顾临安拿出来军牌,随意点了两下,光线交织浮现出来的中国雄鸡头部已经被完全标红。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红色标示,而最大的那个仍旧位于龙虎山,一动不动。

    “这次胆子挺大,敢把特战包饺子。”

    “艹,我他妈就知道江西那边牛鼻子老道肯定有隐瞒。”

    大黑猫破口大骂,碎石块被爪扫下去,坠落入万丈深渊。

    “要是他妈出了事——”

    “我在,出不了事。”

    费城皱眉盯着顾临安平静的神情看了会,突然嗤了声,挑眉笑骂:

    “你小子还是这么狂。”

    “总得让大家回去过个好年。”顾临安一口气喝完保温杯里水,随手抹了下下巴。深邃黑眸划过一抹耀金光亮。

    “两个月。”

    他两根手指划过冰冷空气,冲山崖下顿了顿。

    “清理干净。”

    男人高大身影消失在巨岩上,一声悠长呼和回荡在山林间,此起彼伏的猫叫群起响应,遍布整片山峦,惊飞群鸦。

    “就从小兴安岭开始。”

    ……

    这次的两校野外综合能力联合活动已经到达了尾声,既上次火焰考核之后,四人组又经历了一系列徒手搏斗,野外救人质等等活动,终于到了最后。两个成绩最高的优胜组共记八人,将会以擂台赛方式进行最终对决,胜出者可以接受同学们的挑战。

    “艹……饿死我了,等比赛完我要回去吃个够!”

    扯着嗓子喊声音才能不被雨声压下去,比赛越往后天气愈发恶劣,到了今天更像是天上有人在向下泼水,豆大的雨滴子打在人身上生疼,浑身湿透,瓢泼大雨。人眼在这种情况下根本睁不开。

    但睁不开眼,就看不到对手的拳头。

    乔双鲤千钧一发向后一仰避开,楼鸿风下一招接踵而至,仿佛个不会疲惫的战争兵器,不依不挠要把他轰下擂台。借着湿滑的水痕乔双鲤鬼魅般滑到他身后,扭住手臂一拧一抛直接甩了出去——可惜楼鸿风下盘稳,离擂台边上还差半米。

    雷霆暴雨中两人打在一起,仿佛两头失去理智的野兽,拳影交叠动作快成了虚影,剧烈动作激起大片水花泼向四周,小范围下了场‘阵雨’。雨下的更大了,周围树林被吹的东倒西歪哗哗作响,压住了同学们的叫好加油声,也让老师担忧看向天空。

    “还打下去吗,这天气……”

    “打。”

    温成斐一瞬不眨地望着场内,唇角紧抿,眸光没有丝毫动摇。

    “他们今年大二了。”

    他答非所问,一语双关:“将来还会有比这糟几百倍的情况,那时候可没有退路。”

    老师们面面相觑,沉默下来。场中激战也到达了尾声,当乔双鲤终于拼尽全力把楼鸿风击退场外他也在下一刻力竭到地,任由雨水击打在脸上,几乎让人窒息。他累的要命,不想爬起来,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总算结束了。

    等过了今天晚上,总算能回学校了。

    “快起来,别瘫着了!”

    大雨中有人把他拉起来,搀扶着,一直到旁边临时搭建的休息区。防水布撑住了瀑布般暴雨,乔双鲤浑身裹在浴巾,湿透的头发被人擦地凌乱不堪仿佛鸡窝。

    “头发该剪了。”

    脸上骤然一烫,激地乔双鲤“嗷”叫了声。旁边乐天钧笑着把热水杯塞进他手里,上面还飘了乔双鲤深恶痛绝的姜沫。

    “是有点长。”

    嫌弃捏着鼻子灌下去,暖意从尾部一丝一毫释放,乔双鲤这才有种终于活过来的感觉。他舒了口气,侧头正好看到了楼鸿风。他头上搭着毛巾大岔着腿坐那里,毛巾遮挡住了全部的表情,全湿透了,没有一丁半点的干燥功能,反而滴下水来。周围气压极低,没人敢接进。

    其他没人敢接近,沈逸飞正在打角逐亚军的擂台。乐哥在他这里,一时间楼鸿风那竟有点孤零零的。

    不,乔双鲤决定收回自己的话。下一刻他就看到有人抱着浴巾到楼鸿风身边,扯下他头上毛巾换了条新的。楼鸿风脸果然臭的很,眼愤怒圆睁像是要把人大卸八块。但当看到身边人后,他全部愤怒又僵在了脸上,最后不耐烦扯过毛巾胡乱擦了两下头。

    “哎,你有没有觉得最近老楼跟席慕他们关系……”

    乐天钧欲言又止,食指拇指比了个距离。

    “好像好了那么一丢丢?”

    “嗯。”

    最近总是半夜睡梦连火的乔双鲤深藏功与名,看席慕喝楼鸿风两人的架势,确实不如之前僵硬。可能做过梦,又或者更了解对方。但是——

    “唉,根本问题还没解决啊。”

    乐哥感叹,说出了乔双鲤心声。联姻这事只要一天没解决,就是扎在两人之间的刺,刺痛对方也刺痛自己。

    艾利克斯是怎么想的?

    乔双鲤看过去,却意外没有发现他的身影。不仅是他,连伊顿也没有见到。他没多想,视线回到擂台上,这场战斗势均力敌,最后沈逸飞输了一筹。朴元青毫不留情将他打下了场,宣誓这场比赛的终结。挺多人围到沈逸飞周围,乐哥也去了,给他送过去姜茶和毛巾。

    朴元青一人孤零零站在擂台上,瘦削孤僻的少年面无表情,呸出不小心进口的雨水,插着兜走下去。略过擂台下等他的封宇舟,独自一人走到后面。看到封宇舟愣了一下,然后连忙转身跟上的背影,乔双鲤心中有点不舒服。

    他知道朴元青那样过分的说过自己吗,为什么还要一直都跟着他。

    “元青真的好厉害!”

    营地里,少年兴奋喋喋不休,手在空中胡乱比划。

    “这一下再那一下就把沈逸飞摔倒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抱歉。”

    才注意到乔双鲤,想起他是沈逸飞舍友。封宇舟收了声,抱歉挠头腼腆的笑:“沈逸飞也好厉害!不像我……”

    “封宇舟。”

    乔双鲤顿了顿,看他兴奋开心的神情,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面对少年疑惑看过来的眼,他生硬换了个话题。

    “你的特质……是懦弱对吧。”

    “嗯。”

    封宇舟笑容收敛了些,神情有些黯淡。乔双鲤拼命搜刮脑汁,小心翼翼斟酌道:

    “我看到你之前把懦弱用到别人身上……你有没有想过,吸收别人的懦弱呢,让同伴可以变得更强些?”

    这是乔双鲤从自身想到的。人懦弱到极致也不会自杀,但如果把懦弱都吸收过来,那同伴是否会变得勇敢无所畏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绝对不失于一种极好的辅助特质。

    “…想过的。”

    “哎?”

    面对乔双鲤讶异的目光封宇舟笑了笑,其中满是无奈,声音很低:

    “我想过的……以前就尝试过。可是我的火焰潜质太弱了,想要实现,除非对方能够绝对的信任我,一丁点怀疑都不行。”

    封宇舟小小声道:“就连我父母,我姐姐都失败了。亲人都不可能的话,有谁能百分百信任一个陌生人呢。”

    乔双鲤无言,就连他也不能保证自己绝对信任同伴。百分百这个程度实在是太沉重了,世界上有谁能将信任完全交付?只要有丁点的犹疑,增益就不可能实现。

    这实在是太苛刻了。

    “所以希望能努力不拖累你们就好啦。”

    封宇舟轻快道,没有让气氛滑入凝重尴尬的深渊:“我现在潜伏课修的可好了,差一点就满分了呢。敌人肯定发现不了我。”

    “只有元青发现了!他可真厉害啊!”

    三两句话就又转回到了朴元青身上,封宇舟是真的高兴,仿佛是自己胜了一样,为朴元青的进步纯粹快乐。那朴元青呢,他是否也以真心来对待封宇舟?

    乔双鲤摇了摇头,有时候友情就跟爱情是的,不是付出就绝对能有收获,世界上也不是什么都能对等。值不值得只有关系双方心里明白,旁观者见到的永远都是片面的。不想再打破这快乐的氛围,乔双鲤附和两声,关切到:“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这两天还失眠吗。”

    “比之前好了,就是有点困。”

    封宇舟笑着揉了揉眼睛,看他眼底深青和掩饰不住的疲惫,乔双鲤心知肚明没有戳破,只是善意到:“去睡会觉吧,明天就能回学校了。”

    外面雨下的愈发大了,天就象被捅破了个窟窿,连嫌弃遮蔽所窄小惯常在树枝上睡觉的坎贝尔也忙不迭躲了进来,不敢直视天上一道赶一道的霹雳电光。天完全黑了下来,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暴雨吞没,小小的庇护所仿佛大海中孤立无援的荒岛,时刻可能惊涛骇浪淹没。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雨。”

    伊顿担忧望向漆黑深夜,眉心微蹙。乔双鲤也罕见没有修炼,皱眉盯着外面夜色。

    “英国从没有这么大的雨。”

    坎贝尔也有些焦躁不安,梳理羽毛时一不小心扯下来几根,痛得她嘶了声。这可是从未有过的。

    “这么大的雨,看上去像要把咱们淹没了似的。”

    伊顿开玩笑,气氛没有丝毫和缓。蓦然乔双鲤浑身肌肉紧绷,蹭的站起了身双耳警惕后摆,同一时间焦急凝重声从外面传来,是随行老师!

    “快跟我走,山洪——”

    噼啪!

    炸雷爆响轰得人耳膜生疼,头脑嗡嗡作响。紧随其后的雪亮电光劈开苍穹,映地大地惨白一片,到处都是漆黑积水,简直像是处于大湖之上!大自然雷霆震怒威力无穷,狂风暴雨仿若末日将临!

    乔双鲤猫瞳骤缩,四人马不停蹄跟老师转移。较平缓的山地全是积水,起伏陡坡上却是仿佛一股股小瀑布般湍急的水流!疾风骤雨残酷无情的击打着他们,整个世界都像是要被水淹没!雨太大了,直升机飞不了,车开不上来,他们必须撤退到安全的地方!三猫二鸟不敢有半分停顿,不知道跑了多久,远方终于能够隐隐看到光亮,仿佛指路明灯刺破雨幕让人倍感温暖!正巧斜地里也有一队猫窜出来,另一个老师把楼鸿风朴元青他们组带了出来!

    “冲那个方向跑,上车去!”

    老师急急叮嘱,马不停蹄转身冲回森林接应别他人。留下来的老师毫不迟疑,转身带他们继续往前。顾不得跟楼鸿风他们打招呼,乔双鲤转头急急道:

    “抓紧了!”

    远方的光芒给乔双鲤近乎力竭的冰冷身躯重又注入了力量,他扯着嗓子叫嚷压过雨幕,同一时间背后一沉。这种雨夜里金雕跟山雀全不能起飞,人态更容易陷入危险跟不上队伍。之前乔双鲤带了山雀老师驮着幼年金雕,老师走后坎贝尔挪到了他的背上,封宇舟背上了山雀。小金雕挺重,如果是只普通猫崽子绝对要被压趴下。尖锐利爪勾住他湿漉漉的毛发,伏在他身上不停发抖,冷到不行了。

    乔双鲤也冷,渗入骨髓的冰冷让他一刻不停打着颤,这是身体发出的警告。不能再被冻下去了,必须快点让身体暖和起来!小黑猫驮着金雕跟紧前面的猫往下冲,刚跑出去两步——

    “封宇舟?封宇舟?!”

    背后伊顿焦急呼喊,差点就被雷雨声吞没。乔双鲤猛地刹车回头,这种天气里稍不留神可能就走散了,不能大意!雨幕击打的他几乎睁不开眼,勉强能看到封宇舟停在他身后不远,茫然站立一动不动,像个雕塑。小山雀急的啄他脑袋。

    轰隆!

    天边又炸响巨雷,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吓得乔双鲤跳,心脏噗通噗通慌得不行,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同时封宇舟也骤然惊起,猛地抬头。电光下他浑身毛发都被完全打湿,猫瞳骤缩成针尖大!

    “野鹿沟,野鹿沟……”

    “什么??”

    “愣着干什么,快走!”

    乔双鲤的愕然跟老师严厉催促掺杂在一起,融入满天瓢泼大雨之中。猫队略暂停了,老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乔双鲤一步上前冲着封宇舟肩膀一幢,低喝:“赶紧走,雨又大了!”

    没控制好力道,瘦小的黄白奶猫一个踉跄摔倒在泥水里,满身狼藉。不等乔双鲤有反应他立刻挣扎爬起来,声音发着颤:“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叫嚷,跟轰隆炸雷同时炸进了乔双鲤心中。

    “席慕她有危险!”

    “你说什么?!”

    不同声音插进来,被雨完全淋湿的豹猫瘦的惊人,直接窜到了封宇舟面前。那双眼凶的仿佛要择人而噬!黄白狸花浑身都在颤,却不是害怕,他急急张口“——”

    "他说谎的,都多少次了,你当别人是白痴吗!"

    蜷缩在乔双鲤背后的金雕忍无可忍,厉声呵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觉得说谎很有趣吗!”

    “我…我没…”

    封宇舟百口莫辩,惶然目光环视四周,无处着陆,发着抖低头,虚弱重复:“真的,我没说谎,真的有……”

    “放心,老师会带席慕她们回来的,就跟之前几次一样。”

    伊顿开口安慰,话语却像条鞭子般狠狠抽在封宇舟身上,抽的他踉跄摇晃,目光惨然恍惚,树桩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等候审判的死囚,微弱的话语仿若风中残烛:“…我真的没有……”

    乔双鲤看了不忍心,刚想开口,谁想到有人竟抢在他前面。

    “哪里。”

    声音冷淡不耐的,辨识度极高,前面原本一直在催促的老师不知怎的噤了声,浑身滴水的蓝白英短宛如一道影子出现在封宇舟身边。听到这声音封宇舟浑身一颤,眼顿时迸发出光亮,就像濒死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他专注望着朴元青,在他不耐烦前坚定重复道:

    “野鹿沟,我看到席慕在野鹿沟,她很危险。”

    “嗤,你是梦里看到的吧!”

    不理会坎贝尔冷嘲热讽,封宇舟只惶恐希冀的看向朴元青,颤抖着,用尽毕生力气声音微不可闻:“……信我。”

    朴元青什么没说,只转过身,封宇舟目光顿时黯淡下来,直到急促脚步声近到面前。

    “野鹿沟是吗?”

    “老师!”

    封宇舟不敢置信抬头,大猫站在他面前,表情严肃郑重,朴元青站在他身边,目光冷淡望向一边。

    “交给老师,你们赶快回去。我们一定会将席慕同学安全带回来。”

    没有质疑,没有嘲讽,语气中便能听出郑重。封宇舟蓦地低下头,沙哑失声。旁边早就一直焦躁不耐来回走动的楼鸿风当即喵道:“我也去。”

    “不行,你——”

    没等老师说完,他再按捺不住直接冲进了茫茫雨幕。老师“哎”“哎”两声,忙追出去,紧跑几步又回头:“乔双鲤,你赶紧把同学们带回去。剩下的交给我们!”

    “嗯!”

    乔双鲤高高应了,这种天气在地势危险的山林里跟着完全就是添乱,他们能做的就是到车里焦急等待。雨一直下了大半夜,同学们陆陆续续到了安全点,坐在车里裹着毯子喝姜汤。

    封宇舟身子弱,这几天精神不佳,差点被淋的发烧,挨着朴元青不住的打颤。却仍不肯休息,担忧目光执着向外面看。直到后半夜,有响动声传来,他直接坐直了身子,一个没稳住又向后倒,差点摔进朴元青怀里。

    先上车的是个泥团,毫不夸张地被泥土枯枝败叶糊了全身,完全看不出本来模样。泥团嘴里还叼着个稍小点的白团,勉强把她叼到了垫子上,自己倒在一遍呼哧喘气。

    是楼鸿风跟席慕!乔双鲤他们急忙围过去看,那泥土却噌的转头,冲着他们凶巴巴嘘了声。

    “小声点。”

    乔双鲤下意识噤了声,转头去看,才见软垫上的席慕,竟然力竭睡着了。只是梦中呼吸急促,睡的极不安稳。再去问楼鸿风,这小子却什么都不说,就连艾利克斯风凉话也只让他瞥了眼。同学们抓心挠肝的好奇,但好在席慕没事都松了口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事人不肯说他们也就没多久就忘了。也只有拥有心火的乔双鲤,在夜深人静众人纷纷沉睡时到他们火边听了个明白,瞅见几个片段。

    【你放开我,再这样下去你也得掉下去!】

    陡崖边缘,脚下是万丈深渊累累白骨,楼鸿风大半个身子探出去了,死死抓着旁边歪脖树,手指用力到发白,下颌紧绷成一条线。另一只手拽着坠出去的席慕,闻言咬牙:

    【不放,放个屁】

    浑身绷紧用力,树干嘎吱作响他却充耳不闻,恶狠狠盯着席慕,目光就像狼。树干骤然断裂的瞬间席慕被狠狠拽了上来,两人险险摔倒在泥水里狼狈不堪。楼鸿风夹在席慕跟地面中间,浑身都是泥浆,侧过头,手搭在浑身颤抖的少女身上,教训似的扭过来她的脸,表情严肃强硬:

    【以后不准说这种话,你以为演偶像剧啊。】

    画面一转,两人换了位置,不知道是在哪里,背后陡坡上凹进去惨烈泥痕,楼鸿风靠着背后土坡喘气,不正常扭曲的脚被席慕小心翼翼捧起,白色火光闪烁在黑暗中。

    【赶紧滚蛋,找老师去。】

    他不自在抽了抽腿,被席慕轻声呵斥:“别乱动。”

    楼鸿风对着干挑衅似的又抽了抽腿,席慕望他一眼,他就像被贴了定身符,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乔双鲤这才总算知道回去后席慕为什么力竭了,她几乎用尽了体内全部的力量,白光一刻不停的闪,当楼鸿风再次站起来后,她差点昏倒在地,强撑着被扶起来。

    “这里是哪,老师有没有来”

    “不知道。”

    楼鸿风理直气壮:“跑着跑着就散了,他太慢了。”

    说着他还亮出自己手腕,晃了晃,原本戴着的手环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上面是被水泡的发白的割痕,再偏一点就是血管。

    是陡崖边上歪脖子树断裂时候割开的。

    “丢了。”

    席慕叹了口气,按下自己手环上的求救按钮。两人躲在山坡下,背后凹进去一点撑不下两人,他们变了猫,紧挨着一起躲进去,靠彼此的体温取暖。没过几分钟,呼喊声从上面传来,老师们飞快找了过来。乔双鲤见状松了口气,终于安下心来。这时候就见豹猫动了动,下巴搁在波斯猫头顶,皱着胡须,闷声闷气,哼哼唧唧,第一次声音低如蚊蚋。

    “你别跟他结婚。”

    画面到此结束,乔双鲤被轰了出来,躺在温暖床上愣愣盯着屋顶,忍不住笑了,末了又皱起眉。

    席慕到底是怎么去到野鹿沟边上的,封宇舟又到底为什么会知道?这个问题萦绕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头一抽一抽的痛了起来,火烧一般。乔双鲤忍不住爬起来洗了把脸,拿毛巾冰着,从野外回来他就时常头痛,有一阵没一阵的,他也没放在心上,觉得可能有点着凉,又喝了杯热水。

    “啧,小子。”

    脑海中忽然响起的声音让乔双鲤惊喜出声:

    “王前辈?”

    然而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之前一直沉睡的黑雾竟然罕见主动飘出来,距离他极近的位置,仔细打量似的审视端详。乔双鲤有些疑惑,等了半晌,试探开口:“王前辈?”

    “乔双鲤。”

    第一次,王前辈叫出他的大名。那语气却令乔双鲤感到有些茫然不安,尤其是那双眼,死死盯着,像是透过他的身体在看另外什么东西,一字一句,笃定:

    “十八岁零两个月整,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看这大肥章!

    对啦,晋江改版,分成了都市咸耽和幻想咸耽,咱们猫猫属于哪个也还不确定,大家记得更新app呀,不然可能就找不到我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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