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陌辰扔开奏折。在宣华殿龙椅上坐到了深夜。
从晨光熹微到泼血黄昏,再被夜渐渐染上墨色。陌辰一日日地困在北域朝金碧辉煌的皇宫里,一日日地歇斯底里起来,像一株久不见阳光的植物,渐渐扭曲成奇异的形状蜕变成惨败的颜色。
连瑞钰也变得格外沉默,不再如往常一样喋喋不休地劝她早日休息。
有人潜入了宣华殿外的花园。
那个人的身手很轻盈,或许因为内心很激动或者很紧张,脚步有些紊乱。
宣华殿的窗户突然破了,有道黑色的影子腾空而入。
瑞钰尖叫一声,呆若木鸡。
黑衣人大喝一声:“暴君,受死吧!”
他没有蒙面,陌辰看清了他纠结的胡须,颧骨高突的脸。想是为了潜入皇宫而吃了不少苦。
想象着满腔正义的大汉躲在发霉的仓库里缩成一团的样子,陌辰忍不住淡淡地笑了。
刺客一个纵身翻腾,连踏两步,身子一倾,剑尖直指陌辰的咽喉。
近到了十步之内,刺客这才看清所谓的暴君不过是个瘦弱纤细的女孩子,看到陌辰丝毫没有惊慌反而微微一笑,刺客有一瞬间的愣神。
就在刺客愣神的这一刹那,一支长箭破空而入,直插入了刺客的心口。
刺客直直地倒下,紧了紧手中的剑,瞪向陌辰的眼睛里充满了不甘。
瑞钰这才反应过来,挡在了陌辰面前。
陌辰安抚地拍拍瑞钰紧张的肩,说:“没事了。贺总管的人知道如何善后。”
果然,有侍卫跑来,跪下请罪。
陌辰悠悠一笑,眉梢眼角全是倦意,随口问道:“这是这个月第几次了?”
侍卫埋下头,毫无惧意地陈述道:“臣有罪。”
陌辰自言自语:“第七次了。这一次刺客走到了朕的十步之内。”
第一次刺客被诛杀在了宣华殿外,第二次是殿口,第三次,第四次……刺客每一次前进地距离她越来越近,这是贺家给她的警告么?
陌辰操起桌上的奏章,笔,砚台,杯子,一股脑地朝侍卫砸去。侍卫不敢避闪,任墨水泼了个污脸,砚头擦伤了额角,这才默默退下。
发泄勾了,陌辰双手撑在桌上,大口喘着气。
陌辰想起冷宫里疯掉的废妃,心想,或许自己有一天也会如那些女子一样,变得歇斯底里癫狂妄语。
瑞钰不敢说话,只是默默地收拾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大殿里的空气烦闷燥热,陌辰心绪不安,想要出去吹吹风。
等到陌辰踏出了殿门,瑞钰这才怯怯地唤了声:“郡……皇上……”
“皇上,”瑞钰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说,“瑞钰昨日见了月慢小姐。月慢小姐病了,只身住在客栈,身边连个照看的人也没有。大夫说月慢小姐忧劳成疾,需要平心静养。瑞钰斗胆……”
“罪臣遗孀柳氏,与晟鸿串通盗取兵符,其罪当诛。”陌辰冷漠地说道。
“郡主,那可是月慢小姐啊。”瑞钰扑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郡主变了,彻底变了。
陌辰倦于解释,只得耐着性子放柔了声音,说:“她爱上晟鸿,为了晟鸿背叛了我。”
瑞钰闻言,垂下了头,说:“这些,月慢小姐都已经告诉瑞钰。月慢小姐说:那是她的夫君啊。”
所以,她就该认命,死心塌地地为他驱使么。
陌辰累了,不想再说话。
夜里风很凉,幽凉的风能暂时让她感到清静。
陌辰就这样站在风里,直到侍臣送来紧急密报。
南郡叛离画京皇室,反对新皇陌辰的暴政。
晟铭和晟贤结盟,兵分几路攻打画京所属地域。
朝中无将,俸桦不得不披甲上阵,亲自率兵御敌。
俸桦分身乏术,守住了东面,却在一个月内,让白熙连夺三城。
白熙的叛变,让画京属域陷入慌乱。陌辰和白熙的关系也在坊间流传了千百个版本。再加上白熙身边那个拓国女子的传闻。事情俨然变成了白熙有了新欢,陌辰则被抛弃。
此时,纵然是贺章,也顾不上和陌辰争斗。
是他和白熙里应外合,联合陌辰除去了晟世,协助陌辰登位。如今白熙大旗一挥,与晟铭晟贤结成了一盟,他不管落在任何一方手上,都将不得好死。
贺章派出了手下门生协助守城。然而,他那些纸上谈兵的门生如何和白熙相抗。
眼见秋末冬将至,叛军一路挺进,攻下了半壁江山。
粮饷冬衣问题又迫在眉睫。
贺章愁白了发,眼见陌辰唇抿嘲讽地看着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贺章满腔愤恨无处发作,只恨当初自己怎么选了这个主儿。
年关将至,血比窗花艳,叛军也攻到了画京城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