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当当的帆铃响声中,沉重的双十桅盘古级宝船在十多条武装商船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温暖的杭州湾,离别总是充满心酸,有的商人是强装着愉悦摆着手,叫喊着带回来什么什么东西,岸上,有的老两口则是颓然的依靠在拴着船锚的铸铁杆子上,这一别,甚至有生之年能否再见就不一定了。
不过人群中,一个高鼻子红头发的荷兰老头也在双眼发直的看着这一幕,每一次见,他都得被这个东方古国迸发出来的强悍力量所沉醉,所折服,拿破仑曾经形容华夏是一头睡着了的狮子,这头狮子早了三百年,醒了!
不过震撼过后,荷兰老头的神情又变成了得意,笑着冷哼了一声,拄着拐棍,又是转头转进了人群中,消失了踪影。
现在的杭州港绝对成了国际化大都市,来这儿求生工作的英国佬,法国佬,荷兰佬,还有葡萄牙佬甚至比澳门都要多了,他这个小老头,在人群中实在是不起眼。
离开了港口,挨着海港边上的大仓库那儿,正有一辆辆四轮大货车正在向下卸着成箱成箱的生丝,看到小老头回来,其中一个拿着本子负责送货的大明胖商人愉悦的放下了正在记录如飞的笔,对着他高高挥了挥手。
“柯恩先生,这里!”
“感谢您,仁慈的戴先生!”
也是那一脸和煦的笑容,扶着他帮忙的手,荷兰小老头蹦上了马拉大货车前面的赶车架上,一边掏出个烟斗,吧嗒吧嗒抽了两口,一边还和货主开起了不大不小的玩笑来。
如果单看外表,恐怕永远也不可能把这个和蔼的如邻家爷爷一样小老头与背后主使,屠杀了整个香料群岛的土著,并且支撑着小小低地七省,与西班牙人打了大半辈子残酷的八十年战争的铁血人物联系在一起。
这一批生丝数量不少,一百来个高丽人搬运工足足卸了一个上午,这才将货物卸完,堆在了码头仓库里,小老头叼着烟斗,一边吐着圈儿,跟着大货车又飞驰着出了杭州繁华的街道市井。
货车的目的地,距离杭州不太远,还是江南士族的大本营之一,绍兴!
说起绍兴,人们第一印象就是女儿红和精打细算的绍兴师爷了,土地被那些江南大地主高度兼并,逼得绝大部分绍兴人只能埋头苦读求一条出路,可科举的道路就那么窄,不少才能比那些江南门阀子弟高出不知道多少的书生文人却只能郁郁不得志的去给商铺衙门做幕僚师爷,不过间接,也让此地的经商之风大为兴起。
五年前,绍兴曾经遭遇了一场浩劫,那就是毛珏著名的官职改革计划,绍兴一地的中低层士子几乎搬走了大半,通过余杭坐船北上去考科举了,到现在,北明将近十万公职人员,绍兴籍贯的还占有一万多,东印度公司中也不乏高薪的绍兴籍经理,不过南朝一直都没重视人才流失,就让绍兴这么荒着,直到今年三月,这座人文古城才重新有了兴复的趋势。
马车从绍兴城北门行使进来,这儿也如同去年的温州那样,到处是一片叮叮当当的敲打修建声音,靠着正街低矮破旧,被荒废了的民被一一拆除,重新建筑起二三层高大明亮,勾心斗角的传统木质商铺子,只不过和去年各家海商勾心斗角,一窝蜂的造船南下不同,这一次南商们全都理智了起来,而且也终于懂得团结在一起了。
绍兴古城中心,紧挨着督抚衙门,一栋高耸的三层木楼门口,用金漆写着亮亮堂堂的五个大字,大明总商行!
南洋一战,是把南商都打醒了,要不是今年春,大学士张溥厚着脸皮去杭州苦求,洛缜逼得洛宁把收购价抬高了五成,签出去一个四五千万两的大单子,重新回笼了资金,到现在这些南商还的喘不过气儿来。
赔了至少三千多万两,还自杀覆灭了近百家,血淋淋的教训让这些南商们也开始正视对手起来,根据市场,来分析生产。
首先是东南亚绝大部分地区不能去了,北明东印度公司在各地已经扎下深根,去了保管是送肉生赔。
然后那些工业大规模生产的商品如铁质工具,瓦罐粗陶,棉衣成衣之类的,甚至连低端丝绸市场也全都放弃,人家蒸汽织布机嗡嗡几下子一匹布,他们手工织工累死累活一个月一匹布,没得比。
可手工业也有着手工业的优势,那就是那份人的精细,人的艺术感是大规模工业生产没法媲美的。
低端输出南商只输出生丝,然后招募大师级工匠,高端输出用著名的苏绣占领市场,瓷器也走高端线路,景德镇的官窑硬是被这些南商从钱谦益等这些大地主手里抢夺了过来,用大量精品瓷器占领北明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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