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裕堇这些日子都没怎么休息好,加上这一折腾,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精气,和儿子聊了两句便沉沉睡去。
陆景琛疲惫不已,连续在医院十几天呢是个人都受不了,光是那种消毒的药水味已经够让他恶心的了,更别说里面的环境,虽然不错,总归空气没那么好。
安顿好陆裕堇,陆景琛轻手轻脚的出来,他交代护工怎么照顾,正准备出去吐口气,和前来的老爷子碰了个正着。
老爷子到后半夜才回去,没想到一大早又过来了,可见每个做父母的对儿子都是没得说的,再怎么生气也无法改变血缘亲情。
“景琛,怎么样?”老爷子面容疲惫,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
年轻的时候,陆裕堇是他最疼爱的儿子,所以陆景琛才会被老爷子重视起来。
陆景琛累得睁不开眼,他点了根烟夹在指缝间好让自己保持清醒,“睡着了,应该太累。”
老爷子叹了口气,“让他睡一下也好,这些日子就跟疯了似的,这身子迟早给被他折腾没了。”
陆景琛高大的身子靠着墙壁没说话,他心里比谁都烦,这两个老的尽管闹吧,再好的感情也被折腾得没了,不仅如此,还有一个老太爷也过来掺和,这情况简直了。
“景琛,你妈知道你爸的事么?”
“我提了一下,怕她担心也没怎么说,她的身体也不能受刺激。”不管张亦茹如何不对都是他的母亲,在老爷子面前,他不想自己的妈留下不好的印象。
老爷子就不这样想了,张亦茹不能受刺激,那么他的儿子呢,就可以没完没了的折腾了?
可对于陆景琛,两个都是他的双亲,要怎么办呢?
“我进去看看他。”老爷子也不想说什么了,他绕过陆景琛推门进去,陆景琛正准备离开,老爷子又转过身对他道,“景琛,你还是帮忙劝劝你妈,不管怎样都过去大半辈子了,紧抓住过去不放有意思么?”
陆景琛头痛不已,他已经劝了很多次了,张亦茹就是不开窍,这事吧还得她自己把心结打开。
但对于老爷子他还是不想拒绝,“爷爷您别担心,爸没事,就是昨天伤了元气,这阵子是不能沾酒了。”
“哼,还沾酒,没死算他命大。”
他儿子的这条命迟早被张亦茹给折磨死。
“您进去看看吧,他刚睡着。”陆景琛也不想多说什么,他就想安静一会,在医院里呆的久了,人都快傻了。
老爷子刚进病房江澈就来了,他手里拎着两份早餐,另一份已经被他在车上干掉,这些日子跟着二爷东奔西跑的他也累得慌,奖励一份早餐也是应该的,不得不说叶薇然的手艺真不错。
“二爷,您吃点东西吧。”江澈将手里的东西在男人面前晃了眼,作势就要给他打开。
男人皱眉看了眼,“拿一边去。”
都什么时候了,他哪里有心思吃东西。
关键是这两老的非得他亲自伺候着,两个人,总不能把他分成两半吧。
“爷,这是从叶小姐那里打包过来的。”
陆景琛怀疑的盯着他,眯起眼。
“真的,不信您可以亲自打电话问。”
江澈将食盒从方便袋里拿出来,陆景琛默默看着,信了。
食盒是半山别墅的,他曾经见过。
叶薇然给他做的早餐?
陆景琛真怀疑自己在做梦,他想起昨晚两人的相处,薄唇微微勾起一丝弧度。
江澈把食盒递过去,陆景琛放在掌心,有淡淡的香味飘来,他垂眸看着五花八门的早餐,一个荷包蛋,一份瘦肉粥,还有火腿和烤面包。
花样算不得特别,但对于现在的陆景琛充满着诱惑,这些日子在医院真没好好吃过饭,就连昨晚去半山别墅吃的都是速冻的饺子。
“二爷,还是热的,叶小姐说她亲自做的。”江澈见他傻傻盯着食盒看,忍不住开口提醒。
还有一份,叶薇然大概想给某个病人吃,又怕陆家的长辈不领情,所以也就没说,等他送过来之后让陆景琛安排。
“嗯。”男人沉沉应了一声,心里五味陈杂。
陆景琛把食盒放在手心,垂下眸看着,竟然舍不得吃。
做工不算特别精致,也不是最美味的早餐,看在他眼里却是最好的。
这个阴郁的早上总算有了件暖心的事。
叶薇然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了?
这个早上可把叶薇然忙坏了,把早餐给了陆景琛,两个孩子吵着肚子饿了,后来的早餐弄得她手忙脚乱,因而味道差了许多。
“妈妈,你有了老公都不爱我们了!”小晨晨撅着嘴,碗里的鸡蛋黑乎乎的,难以下咽。
叶薇然手里拿着烤焦的面包,吃的那叫一个难受,被小晨晨这话一说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他不是……”我老公。
叶薇然咬了下嘴角适时的收住话,也不知道该和孩子们怎么说。
陆景琛是他们的粑粑,但不是她的老公啊,两个宝贝又该怎么理解?总不能说他们的粑粑麻麻没结婚,他们是私生子的身份?
叶薇然的心一阵抽疼,悲切的视线看向对面的两个小家伙,一顿早饭吃得甚是难受。
“阿然,陆景琛不是说过来的么?”小睿睿压根没动面前的早餐,这种烧得黑乎乎的东西,他怕吃进去难受,干脆饿着肚子,而且他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因为你们的爷爷病了,粑粑得照顾他的粑粑。”叶薇然怕孩子们不懂,解释道,“明白么?”
小晨晨似懂非懂的看着她,小睿睿一双黑眸十分清明,他大爷似的站起身,酷酷的小脸满是怒气,“哼,每次都有一堆的破事儿。”
叶薇然和小晨晨相互看了眼,“……”
这小子又生气了,她都说的很清楚了,叶薇然就知道不该一早就告诉这两小子。
小晨晨推了推面前的碗,小身板站得笔直,“妈妈,我也很生爸爸的气,都好多次说话不算数了。”
叶薇然头痛的护额,看着两个宝贝冲出去的身影她下了决心。
这样下去不行,她必须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接到陆景琛的电话,叶薇然在书房处理公务,昨天本来就是随便找的一个借口,这会儿男人打电话来叶薇然不知道怎么回话了。
“在哪儿玩儿?”陆景琛的第一句话并没有提到早餐,他关心他们,更想和他们母子仨在一起。
叶薇然拿着手机支吾了好半天,“我,我那个……孩子们起来晚了,没去。”
“哦?”男人扬声,明显怀疑的语气。
“嗯。”
“两个宝贝呢,我想和他们说说话。”
叶薇然想到两孩子刚才的态度,这会儿应该不会想和陆景琛通电话的,而她又怕陆景琛担心不能好好照顾双亲,自作主张的婉拒了,“我在楼上收拾,他们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
其实打这通电话的主要目的还是,“嗯,晚上恐怕过来不了了,你和他们解释一下。”
叶薇然的心掩不住失落,她就知道是这样,虽然她理解,却没有办法帮他给孩子们作解释啊。
小孩子最能记仇了,大人老是说话不算数很容易对他们造成影响。
“嗯?”得不到那头的回应,男人的低沉的声音微微上扬。
“好,我会和他们解释的。”
“我会抽空过来的,你照顾好他们。”
“嗯。”
又是这样,他们的感情没有丁点进展。
叶薇然拿着手机翻看了下日历,三月二十五,他和苏晴的婚礼最多还有十天。
十天后他就是别人的老公了,到时候她的两个宝贝会怎么想,可苏晴肚子里的孩子又该怎么办,她想和陆景琛谈谈,却苦于没有机会,每次他过来都急匆匆的走了,叶薇然甚至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张亦茹故意的。
陆景琛对张亦茹的孝心与尊重叶薇然十分清楚,他们如果真的决定在一起,未来的路会很艰难。
叶薇然走到落地窗前,她将深色的窗帘拉开些,太阳光透过缝隙折射进来落在她姣好的面容上,女人目光柔和的看着楼下奔跑的两道小身影,嘴角扬起。
——
陆景凝早上从医院出来安慰完白梦露,第一时间去了蓝澜的住处,他们约好今天会做手术,因为陆裕堇的事又给耽搁了。
蓝澜在家等了他大半个上午,一直等到中午十二点,陆景凝连一通电话都没有。
“大少奶奶,午饭准备好了。”佣人过来的时候,蓝澜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她抱着红色抱枕,像是没听到佣人的话,视线呆泄的望着电视屏幕。
“大少奶奶?”
蓝澜被催得烦了,“先放着吧,你们去做别的,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也就在这个时候陆景凝过来,佣人看到他如获大赦,高喊了声,“大少爷,您来了!”
蓝澜闻言抿了下嘴角,清丽脱俗的脸慢慢僵硬。
陆景凝朝佣人挥了下手,他一进来就发现不对劲,佣人也给他使了眼色,再加上蓝澜坐在哪儿没动,种种迹象都在表明这个女人在闹脾气。
他走过去一把将蓝澜搂进怀里,“今天有点事耽搁了,去不了。”
“我知道。”
冷冷的三个字,蓝澜丢了手里的遥控器起身。
她和陆景凝还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不管什么事她都是冷冷的,仿佛一点也不关心似的,安静得不像话。
陆景凝讨厌那样的她,可现在,他突然觉得这样的蓝澜更是找人厌,让他深感疲惫。
“澜儿。”陆景凝拉住她的手喊了声,试图解释。
还没开口,蓝澜帮他接过话,“陆景凝,你不会忍心的。”
男人蹙眉看着她依然柔美的脸,愣了半晌。
不会忍心?
“我今天真有事。”他眼里染了些许不耐烦的意味,不想再继续解释下去。
而且是糟心的事,最近陆家一直都不太平,他更不敢在这个时候犯事。
老爷子和陆裕堇都倚重陆景琛,他一个私生子的身份本来就要比陆景琛努力十倍的去完成一件事,换来的是什么呢,这些年为陆家做牛做马么?
如果家业全部由陆景琛继承,他怎么甘心?
所以白梦露说的没错,他必须尽快的有个孩子,而这个机会他想给蓝澜,等将来一切尘埃落定,蓝澜手里有他陆景凝的种,进去也就容易多了。
他在很早以前就给她谋划铺路,而她呢,心里想得还是陆景琛。
蓝澜甩开他的手,“那就把事情去处理好吧。”
“你最近是怎么回事?”陆景凝头痛不已,早上就被陆景琛摆了一道,此时他的心情很不爽。
蓝澜冷了脸色,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陆景凝所谓给她的名分在哪里,她足足等了四年,现在呢,她还是小三的身份,再等下去她的青春就没了。
男人呵,真是没有一句真话。
“我已经说了,确实有事。”陆景凝沉声重复,有种无力感。
有事?呵,每次都这样,这些借口她都听得烂了,自从过年之前他就开始不守信用,总是让她等着,盼着,她的头发都快等白了。
蓝澜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胸口,“陆景凝,你问问你自己,到底是谁的原因,到底是谁怎么了?”
陆景凝也火了,他眯起眼,笑得讽刺,“呵,你还敢问我,你心里呢,想得谁,以为我不知道么?”
蓝澜重重深吸口气,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诡异,谁都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看着对方。
男人眼里没有了昔日的柔情,女人眼里亦没有了往日的冷漠,有的只是女人的通病,一种名为嫉妒的东西在作祟。
两人不欢而散,这是两人相处的几年来第一次争吵,往往都是陆景凝发发脾气,蓝澜会沉默不语,而今天蓝澜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不通情达理了。
陆景凝一路驱车回家,厉晚清同样的坐在沙发里看电视,这个场景和他刚才在蓝澜的那里很像。
男人站在玄关处迟迟没有进去,还是佣人发现他,正准备开口招呼,陆景凝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缓步走过去在厉晚清身边坐下。
他好困,只想一个人静静,生怕厉晚清发病会找自己闹,那样的话需要他哄好久。
所以他现在装作睡着的样子窝在厉晚清旁边,就是让身边的女人别吵,通常这样的情况下厉晚清都会很乖。
厉晚清看到他,狐疑的问,“景凝,今天不是说好去医院的么,我都等你好半天了。”
“不去了。”陆景凝不得不睁开眼,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十分疲惫,下意识的问,“吃饭了么?”
厉晚清摇头,她关心的是,“下午呢,下午也不去了么?”
“嗯,今天不去了,你好好休息。”
厉晚清有些失落,“可是孩子的事不能耽搁了。”
陆景凝沉沉叹了口气,孩子的事他比谁都急,他今年都三十二了,连个子嗣都没有,蓦然的他想起那个死去的孩子,胸口一阵绞痛。
“那明天呢,明天你有没有时间啊。”厉晚清追问。
同样和他着急的恐怕也就只有厉晚清,她想要孩子都快想疯了。
这个傻女人呵,去医院就意味着她会失去一个完整的子宫。
陆景凝将头靠过去枕在她瘦弱的肩上,他实在累得慌,淡淡应付“再约吧。”
“你很累吗,我帮你揉揉吧。”
女人说完从沙发上起身,她让陆景凝睡在她腿上,手指在他太阳穴的位置轻轻按着,手法十分娴熟。
陆景凝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服务,他闭着眼,混沌的大脑得到松懈,十分舒服。
“你怎么会这个。”
“以前我爸喜欢喝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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