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可以看到皮肤下的青色血管,单薄的身影仿佛随时都会在阳光中蒸发。
想起他曾经那么的意气风发,灼灼其华,宋汐心里竟有了些微地疼痛,靠近他的脚步,也不由得放轻了。
离他还有三步远,安笙轻轻地掀开眼帘,淡淡的目光看了过来。
迎上他的目光,宋汐竟莫名觉得有些心虚。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些什么。
安笙身上,总有一种若有似无地锐利气场,当他心存不满,就让人觉得如坐针毡。
宋汐不由得站住脚步,隔着三步的距离,对他微微地笑,“安安,你醒了,睡在这里不冷么,我去给你拿条毯子吧!”
不知为何,她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想找个借口离开,好缓冲一下。
想想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说,毕竟,她是带着目的前来。
可她还来不及转身,有如幽灵般的融阗却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将一块淡色薄毯轻轻地盖在了安笙的腿上,倏地一下又消失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更尴尬了。
宋汐摸了一下鼻子,站在原地,不说话了。
她身穿龙袍,头顶九龙金冠,一张雌雄莫辩的漂亮脸孔,本该气势威仪,此刻,却有些无所适从。这使得她威严大减,反倒有几分憨态了。
反倒是安笙,从头到尾,一脸从容,此刻,悠悠然地开口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汐一愕,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变得如此生疏了。
“非得有事才能找你吗?”宋汐的语气也不大好。
安笙就抿着嘴巴不说话。
宋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不快,尽量心平气和道:“宁璟回来了,我想让他替你把把脉。”
安笙面无表情道:“我现在很好。”
听他的话,宋汐就知道他是拒绝的了,却仍不肯死心,“看看也无妨!”
安笙长眉一挑,眼神便带了几分挑衅,“怎么,你也把我当神经病吗?叫你的小情人来给我诊断,好有个借口把我关起来。你早就看我不顺眼,如今,终于忍无可忍了吗?”
最后一句话,明显就是污蔑了,宋汐气不打一处来,“你是吃错药了?胡说八道些,这话要是被宁璟听到,你叫他怎么想?”
安笙凉薄地勾起嘴角,“我没有指名道姓,你倒是对号入座了。”
宋汐怒道:“你够了!”
安笙亦大吼出声,“我是受够了!”
原本苍白的脸颊因为动怒,透出两股不正常的嫣红,眼睛里也仿佛在喷火。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宁璟走过来。
宋汐让他来替安笙诊脉,他一直侯在外院,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这才决定进来看看。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火药味,宁璟只一眼便探明了情况,安笙那样子,他不好劝,唯有走到宋汐身边,温声劝道:“不若我改日再来?”
宋汐也明白今日是看不成了,正想答应,冷不防听安笙冷哼道:“我们夫妻俩的事,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
这话明显是针对宁璟了,宁璟脸上便有些不大好看,宋汐看不过去,便训斥安笙,“安笙,你怎么说话的。他是我的客人。”
安笙斜着眼睛,讽刺道:“是客人吗?那么亲热,我还以为是旧情人呢!”
其实两人也算不上多亲热,只是宋汐与安生成对峙之姿,相比起来,宁璟离她更近,温言软语,与安笙成鲜明对比,显得更为亲密。加之宋汐一直在维护宁璟,在这个节骨眼上,安笙不免多想了。
私底下和她闹也就算了,当着外人的面,竟也这样口无遮拦,存心让她下不来台。以前安笙虽然任性,做事还是有分寸的,如今却肆无忌惮。
宋汐最后一点耐心也被他消耗光了,扔下一句,“无法理喻!”便拉着宁璟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这幅场景看到安笙眼里,却是宋汐将他撇下,牵了别的男人走了。
他垂着肩膀,头也低了下来,脸上虽然在笑,眼睛里却闪着水光,看起来十分凄凉。
直到花园里,宋汐才仿佛想起什么时候,倏地放开了宁璟,拉开彼此的距离,带着歉意道:“抱歉!”
也不说是为安笙冲撞宁璟,还是她情急之下牵住他而抱歉。
宁璟道“无妨”,默默地收回被她牵过的那只手,眼神微微一暗,继而苦笑道:“此事,我怕是无能为力了。”
宋汐疲惫道:“那就算了吧!”
她真的是拿安笙没有办法了!
宁璟见她满目忧虑,心下不忍,安慰道:“心病还需心药医,关键还是在你。我看他这几年变化很大,想必心里不是很快活,你没事儿多陪陪他,迁就他些,说不定,情况会有所好转。”
宋汐无奈道:“我每日除却朝事,不是陪孩子就是陪他,新婚之夜杀了十数人,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我都帮他扛下来了,我还不够迁就他?是他自己疑神疑鬼,心眼太小,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明明是自己的错,还总是怪旁人。为了他,我两年都没见过宸宸,包括我的尧儿。”
宋汐这话充满了火气,显然是憋了一肚子的怨气。
闻言,宁璟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翌日,宋汐上朝,安笙便来到了凝翠居,这是宁璟居住的院落,是最靠近神龙殿的所在。
彼时,宁璟正在收拾包裹,安笙大摇大摆地走到桌边坐下,斜眼睨着他道:“怎么,被我说中心事,心虚得要走了?”
宁璟将瓶瓶罐罐放置妥当,将包袱巧妙地打了个结,头也不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安笙哼了一声道:“少跟我装傻。”
宁璟这才抬头,直视着他,眼中有一抹奇异的光芒,“安笙,其实你并没有那么失控,为什么在她面前要表现的那么激动呢?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对我充满敌意,我不会在这里留很久。”
安笙反驳道:“不会留很久,是因为你留不了那么久。你敢说,你对她一点想法也没有?”
宁璟没有说话,虽然早有预料,见对方一副默认的姿态,安笙仍旧很恼怒,“打我女人主意的人,没有资格来劝说我。我即便真是个神经病,尔等之流,想要上位,也不是那么容易。既然决定要走,那就快点滚吧,少在这里碍我的眼。”说罢,猛地从坐上站起。
因动作太猛,将圆凳带翻,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动,安笙却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径直走出了屋子。
宁璟在原地看看翻倒的椅子,又看看他消失的方向,哑然失笑,“真是个激烈的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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