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一闪而过,还没弄明白,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突兀地响起了。
而后,她就看见风宸好好的脸被打的红肿起来,靠近耳朵的皮肤还被指甲划破,流了血。
她打安笙那一巴掌,做样子的成分居多,显然,安笙却十倍奉还了风宸。
而风宸则愣愣地,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似不敢相信发生了这样的事。
安笙却在这时候尖声大笑,“贱人,你活该!”
宋汐还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安笙,居然在她眼皮子底下打了风宸!
从来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打风宸的脸。
宋汐气的浑身发抖,她放下尧儿,就要出手教训安笙。
冷不防手臂被人捉住,回头,却是风宸。
他看着她,眼神忧伤地摇摇头。
可宋汐咽不下这口气,想要挣脱,风宸却拉的死紧。
他是用受伤的那只手,她越是用力,他伤口上的血流的越厉害。
她的坚持仿佛在伤害他一样。
宋汐,心痛了,妥协了。
她一泄力,风宸便趁机将她拉离安笙,生怕了两人打起来似的。
而安笙,兀自仰头挑衅,“你打啊,我打了你心爱的风宸,你怎么不帮着他打回来?”
他虽然态度嚣张,语气尖利,可他的眼睛,红彤彤,湿漉漉的,看起来就像要哭了,偏生脸上又是十足地倔强不服输。
就是这股倔强,焚尽了宋汐对他的怜爱。
宋汐恨恨道:“你真以为我不敢?”
为什么她一昧地忍让,得到的却是他的变本加厉地伤害?
宋汐觉得,安笙真是无药可救了。
她一副大动干戈地架势,无奈风宸拉着她。
“走吧,汐!”他语带祈求,仿佛她的坚持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尧儿虽然很想教训这个伤害自家父亲的疯子,但见风宸这个样子,也不得不说道:“娘亲,父亲流了好多血。”
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宋汐。
安笙下手能轻吗?这一身都是血,也不知道伤的多严重。万一落下残疾可怎么办呢!宋汐心急如焚,懒得再搭理安笙,牵起风宸就往外走。
安笙却在这时候出声了,“你敢走,我就死给你看!”
宋汐回头,正对他的眼。
他的表情,平静而认真,那双曾经绽放出风华绝代的柳叶眼,却是暗沉沉一片了,仔细看,又似乎有一点点光亮若隐若现,仿佛沙漠中濒死的人望见了绿洲。他被风沙埋没了腿,动弹不得,但只要有人走向他,就能令他起死回生。
宋汐终究还是相信自己地判断,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冷冷地开口了,“这一招,你已用过了!”
说罢,抱着尧儿,牵着风宸,头也不回地出了大殿。
她既喜欢这处屋子,便让他待着吧,日后,宸宸就住神龙殿。
那里,是安笙禁止出入之地。
她的离去,似乎夺去了他的所有声音,起先喋喋不休的人,就这么木然地站在原地,直到腿麻了,颓然地瘫软在地。
融阗满头大汗地赶来,跪倒在他的面前,忙道:“属下该死,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主子,您没事儿吧!”
半个时辰前,有一黑衣人闯进未央宫,他一路追至冷宫,才发现自己已偏离未央宫很远,而那黑衣人见他停下,竟也停下,明显诱他去追,分明是调虎离山。
他即刻返回未央宫,却发现安笙不见了,几经周转,才找到这里。
一切,俨然结束了。
即便安笙好端端地坐在这里,这副失了魂的模样,仍旧让他担心。
安笙面无表情,只做了一个动作,融阗瞬间不能动了,只能惊惶地瞪大眼睛。
安笙,点了他的Xue。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安笙木然地站起身,木然地往外走。
“主子,您要去哪里,带上融阗好不好,主子,主子,你不要丢下我,求您了……”
安笙依然往外走,叫不住安笙,融阗哭了,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感觉令他绝望。
安笙走出了凝翠居,一路向着未央宫走去,那是她划给他的地方,他从那里开始,也将从那里结束。
路上,他被什么咯了脚,移开脚面,才发现是一根银簪。
不起眼的做工和款式,像是哪个宫人掉的,放平时,这样粗糙的玩意儿,他看一眼都嫌烦。
但想死的人,是没心情去挑利器的,只要锋利就行。
而它,足够锋利了。
他从前见着尖利之物,会发狂,因他被这玩意儿深深伤害过,他惊惶,他害怕,唯有用反击来保护自己。
但他觉得,他现在一点也不怕了。
心里平静如一汪死水,激不起半点波澜。
他弯腰将银簪捡起来,捏在手里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划向自己的手腕。
缓慢而深刻地,像是精心雕刻着某样心爱之物。
直到鲜血汩汩流出,他才满足地停止了。
簪子落地,发出清脆冰冷的声音,他继续前行,鲜血一路滴在地上。
他不知道疼,光着脚走在小路上,也不知道冷。
他对痛苦,已然变得麻木了。
这一路,出奇地宁静,没有有人打断他的行程,又或许,看见他的人,都远远地绕开了。
在这个深宫里,他是人人避之不及的疯子。
终于到了未央宫,他倚着门板坐着。
夕阳的余晖从天边照下来,映得大理石地面清晰闪亮。
这里真静啊,没有人声,没有风声,没有虫鸣,像一座荒芜的死城。
安笙坐在地上,痴痴呆呆地望着虚空。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地、缓缓地闭上眼。
他想,就此睡去,就永久地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