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大年初一,远处时不时地传来爆竹声,然而,所有的喜庆似乎与我毫无相干了。
我就在想,为什么人越是长大,过年过节的快乐却远不如孩子时那般容易获得满足?年少轻狂的日子啊,一懂事就失去,小时候太坦诚了,长大了又不太不坦诚,怎能满足地去享受快乐呢?
回到南苑,发现小荷和檀芸都守在我的房间外,与此同时守在那里的还有楚成玉和李孝义。那俩小子的眼睛都是红红的,好像刚哭过。你说俩大老爷们,大过年的哭什么哭?我知道,哪怕流尽他们身上所有的血,都不会流一滴眼泪,但是为了一个人,就算让他们哭碎心肠,都会毫不犹豫。真是两个愚忠得有点可爱的人啊,而能获得他们这份忠诚的那个人,又岂会是宵小之辈?在劫的话,被我置之脑后。
李孝义一看见我回来了,义愤填膺地想要说什么,被楚成玉给拉住了。
楚成玉朝我作揖,“问小姑姑的好。”然后说了几句新年快乐的吉祥话。
我淡淡点头,问:“他在里面?”
楚成玉点点头,“不知被谁揍得面无全非了,莫名其妙地乱发脾气,谁也不敢动,也不让我们替他处理伤口,只能劳烦小姑姑您了。”恭敬地递上药箱。
楚成玉说话可真是越来越圆滑了,谁不知道整个大雍城就在劫一个人敢揍天赐,楚成玉现在心里八成恨在劫恨得牙痒痒呢,常言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现在自家主子被人打得惨兮兮的,受了那样的屈辱,这比杀了他还难受,亏得他还能忍得住,毕恭毕敬的言谈里又有弦外之音,就像在说:此番不把我家主子安抚好,你楚悦容良心何安?
我瞪了楚成玉一眼,他笑吟吟地回望我,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把我给气的啊。那俩兄弟让我死去活来不痛快就算了,现在连这俩狗腿子都敢拿捏我,气不打一出来,愤愤地从楚成玉手中接过药箱,忿然推门进屋了。
点了一夜的烛火熄灭了,奄奄一息地飘渺着袅袅白眼,天赐就靠窗坐在书桌前,桌上摆着一道棋盘,他正自己跟自己对弈互博,早晨青白色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紫一块青一块,嘴角的血迹都干涩成紫黑色的瘀痕,而他只专注着与自己下棋,白子吃黑子,黑子杀白子,任由自己在累累伤口中自生自灭,像是跟谁赌气一样。
我知道,其实他是在等我回来,等我去心疼他。
听到推门声,他抬头朝我看来,四目相对的瞬间,又恨恨地把脸垂下,佯装丝毫不把我放在心上,然而心不在身上,手不在心上,本该下白子的,却下错了黑子。
我走了过去,放下药箱,然后把他错下的那只黑子取出,手指夹来白子正要替他落子,却发现满盘已成死局。
我叹息着把白子扔回棋盒,轻声地问:“吶,天赐,其实你是知道那碗饺子里下了迷药的,对不对?”
他僵硬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我又问:“既然只是知道的,为什么还要吃下去?”
“我怕自己如果清醒的话,会忍不住不择手段哪怕威胁你伤害你让你生不如死,也要把你留下。”
但他还是选择放手,成全另一种拥有,如果所爱的人能幸福,就算给她幸福的人不是自己,就算自己的心会很疼很辛苦,也要勉强去说服没有她的明天,笑容依旧,只是天空不再相同。
这一直都是他选择的,爱的方式。 药水触碰到天赐的伤口,他忍不住嗤地抽了口冷气,我问:“很疼么?”他摇摇头,“等经历过真正的疼痛后,就会明白,其他那些所谓的痛,都微不足道了。”我知道他另有所指,就没再接话了。
处理好伤口,我背过身去整理药箱,边厢说道:“天赐,等元宵节过去后你就回东瑜吧,大雍城对你来说毕竟不是个安全的地方,在劫看在我的份上不会真的对你怎样,但他手下那几个文臣武将都不是易于之辈,为了大雍千秋之计瞒着在劫做出什么事来谁也无法预料,你长时间待在这里到底对自身性命有碍……至于冀州三郡也别争执不休了,我会跟在劫说说,你们就一人分一郡,位处中河的第三郡,是益阳郡吧,你们就划沁水下游和莫桑林山脉一带分而治之……三年内你俩也别斗来斗去了,反正谁都没不了谁,又是自家兄弟的,何不先攘外再安内,彼此订下君子协议,你往东北一统势力,在劫往西南开疆扩土,待中原各路诸侯尽去,唯你们二者独尊,再争霸中原,到时候你们俩要怎么打,我都不管了。你说这样行麼?”
许久不见身后那人回答,我回过头不解望去,只见他深锁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半响后抬头看向我,问:“那你呢,悦容姐,你要去哪里?”我一怔,回道:“自然留于在劫身边。”怕天赐伤心,又说:“待得空了也会常去东瑜看看你。”
“留在他身边?”天赐冷地一笑,“做他暖床的奴隶?”
“天赐!”我面露不喜,重重地将药箱阖上,砰的一声巨响,让房内的气氛顿时冷凝起来。
他把脸低垂,对自己的言行多有懊恼,犹豫了一下,问:“萧晚风呢,你不要和他一起走了?”
我苍白一笑,“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在劫是不会让我跟晚风离开的,如果我坚持跟晚风在一起,也许明日的太阳还没升起,在劫就会一声令下,将书卷草堂夷为平地,所以我不能离开在劫,否则他会用他的恨毁了我的爱。”
“你爱萧晚风,却要选择离开他……”
“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永远在一起,只要彼此牵挂着对方,不也是一种幸福?”
这样的话终究是自我安慰,相爱的人又怎会不希望天长地久朝朝暮暮厮守在一起?然而在一起了又怎样,若晚风死了,爱也就死了。就让我离他天涯,让他离我海角,只要生命还存在的一天,或许还有重新相遇的一日。
我突然觉得很累,彻夜未眠的疲惫侵袭知觉,让情感显得格外脆弱,也不愿在天赐面前流露,徒惹错乱的情债,便摆手道:“你离开吧天赐,我有点累了,想休息。”
天赐突然抓着我的手说:“悦容姐,凡是没有绝对,你还可以有第二条路走。”
看着天赐过分认真而显得陌生的面容,我轻声问:“什么第二条路?”
天赐道:“除了楚在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