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不由得想起自己被歹徒劫持的那日,许多事想起来隐约觉得有所蹊跷的,却想不住有何不妥。所以何培旭脸上少了些孩子气,如大人一样拧眉思量起来。
何l之所以没将何安谦与王氏就是要害了何培旭的人,一是这与何培旭说了,少不得要说出她是怎么得知的。难不成要与何培旭说出她是重生的?何培旭是早该死的?便是现如今何培旭是她至亲的人,这样荒诞的事,何l也是不知该如何说起的。
二是何培旭年纪小,平时对王氏等人都不掩怨言,若何培旭不经意的表露出来什么。让王氏等人看了出来,必然更加要下狠手害了何培旭。
此刻,何l见何培旭拧紧了眉头,就有些担忧自己的话说深了说重了。其实何l并没有正经儿的教导过孩子,何培旭上一世是由顾氏及何老夫人教着,她自己的女儿也是还没懂事就去了。如今何l既想借着讲褚时序的事,将府中纠葛朝廷动荡为人处事,自己上世的所见所闻,一一掰开了揉碎了透给何培旭听。哪怕自己有天不慎着了王氏他们的手,再死了一次,何培旭也能靠了他自己支撑着一段时间。又怕说的事情过多,让何培旭非但没听个明白,反而加重了何培旭的心事,让他担忧害怕起来。
在旁的事上,何l还有些决断的。但于何培旭这里,何l竟然把心肠都揉碎了,不知该如何教导了他好。而现在何培旭又正是需要人来教导的年纪,若一时不慎,让何培旭长歪了。或变成一肚子阴谋诡计,只想着盘算了别人的阴险小人,或变成只顾着忠义耿直没有任何计量,得罪权贵也不知的短命君子,那该如何好?如此,何l就有些后悔起来,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与何培旭说了这么许多,不该一时心急,让他提早远了褚时序,就也拧紧了眉。
两姐弟就难得两下无语的呆坐着,直至何老夫人身边的郭妈妈来唤何l要她去了前厅,何l才默默站了起来,带了从来没有过的沉重心事与崔嬷嬷一道去了前厅。
因不知是为了什么事,何l就一面往前厅走,一面问郭妈妈:“妈妈可知是有了什么事要我去了前厅。”
郭妈妈听了,苦笑道:“唉,前头来了三位将军,是大老爷以前的旧部下。说是回京都述职,才到了临京城,听了大少爷被伤了的信儿,就立即来看看。因他们难得来京中,且又是大老爷的旧识,老夫人就亲自去前厅见了一面。结果其他两位将军倒还好,只一个满脸长了胡子的忒鲁莽了。非要去后院看了大少爷,大少爷如今在姑娘院子中养伤,后院女眷又多……有些不合规矩。”
现在侯府的规矩虽有些,但都是王氏管家后,将娘家的东西搬到这里的。当初何安景可是骑马射箭、舞枪弄棒随她爱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便是换了男孩儿装扮,领了几个丫头奴仆上街玩去也不是没有做过的。于是,何l觉得,何老夫人的娘家也是武将,未必考虑的那么多,这不合规矩的话必是何安谦说出来的。
果然,郭妈妈说道:“其实他们三人如此爱惜小辈,连家都没回,先来了这里,理应让他们看上大少爷一眼。老夫人也是觉得无妨,就二老爷顾虑的颇多了……”
因话里对何安谦隐约有了些埋怨,郭妈妈又笑着说:“当然,守了规矩也是好的。可那满脸胡子的将军被另外两位劝解下来,却又说出要见姑娘你,吵着说他们与大老爷出生入死,比亲兄弟还要亲上几分,叔叔想见了侄女儿还需守了什么规矩?难道在家里二老爷也要守了那些规矩和侄女都不见面?二老爷直被他气得脸色发青呢,于是就遣了我这个老婆子过来请姑娘去了前厅。”
郭妈妈既起了话头,就一发不可收拾,又扯出了许多话。
说着话的功夫,何l就与郭妈妈走得快到了前厅,还没踏入前厅的大门槛儿,就听里面有个男人喊道:“你们倒是都有夫人的,往后让夫人过来看了就成。老子单蹦一个,又有谁能替老子看了眼侄女儿现在长成什么样了,老子今天活着,不知道明天死在哪里。如果哪天死了,见了何大哥,他问我,他闺女儿儿子如今长成了什么样?长得多高了?老子一个儿都没见着,怎么答?这不是让老子死都死得不安生么?”
这声音如洪钟一般,何l倒是记起来了。那年何培旭死了,这人是来过的,一个五大三粗魁梧男人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直喊着做个将军有什么用,还不如去给何培旭做个马夫,能保护了何培旭平安长大。当时,他还真的要上了折子,不去做那将军,要留着给何l做个马夫。只这事太过荒唐,被他的同僚好说歹说的给劝了下来。一两年后,他似乎就死在了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