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人情

    最近几年，很少有人看到君痕月用剑了。

    或者说，真正看到他出剑的人……都死了。

    君痕月的外号是“追命月牙箭”。大概是为了匹配听风阁御器殿殿主的身份，他用暗器用弓箭杀伤敌人，近身搏斗则更多赤手空拳。以至于，太多的人竟然忘记了君痕月刚刚出道的时候，手里拿着的是那一把聚散如星、诡谲莫测的“碎空剑”。

    连慕晓槿也只是听说，从未亲眼见过……而用鬼月刃逼出君痕月几乎是压箱底的本事，她甚至有几分得意。

    慕晓槿低声说道：“君殿主，您真的要和我们为难吗？”

    君痕月没有回头，长剑忽然向后面指出。慕晓槿和归潇皆是眼前一花，根本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出剑，只是看到他的剑尖已经点在了归潇的喉口。

    “我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刺客的双手鲜血淋漓，我也不在乎多沾点鲜血。”君痕月冷笑，“归潇，你既然以家人为借口拒绝说话，那也愿意为了家人牺牲自己咯？”

    “君殿主！”

    “慕晓槿，你应该清楚，我这一剑下去，神仙也难救他。”

    “是啊……能够在刺客的世界闯出名号的人，当然不是什么好家伙。君殿主你若真要杀他，我当然阻止不了。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替归潇叔叔拉一个替死鬼咯……”

    慕晓槿身子向后飘去，一个翻身落在一棵大树前，将藏在树后面的少年一脚踹了出来，鬼月刃同样搭在他的脖子上。

    “长天？”君痕月一怔。

    长天一直躲在树后面不出声，原本以为以自己潜隐的本事不至于被人发现。哪知道慕晓槿竟是早就知晓他的行踪，一开始的不动声色，就是为了接下来的一击得手。

    “对不起……君殿主！”长天哭丧着脸。

    “我说了不要给我说对不起！”

    君痕月有些头疼。这个少年拖后腿的能力之强，远远超出他的预料……自从来了冀城，长天给他带来的麻烦，远远大于给他带来的帮助。

    “慕晓槿……”

    “怎么，君殿主，你要为这个无足轻重的下属和我提条件吗？”慕晓槿笑，“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呢……你刚刚不才说了，为达到目的可以牺牲一切吗？”

    “我没想过和你谈‘交换人质’这种幼稚的条件。”

    “这么说你压根不在乎下属的生死咯？”慕晓槿叹气，凑在长天身前，笑道，“小哥哥，怪只能怪你无足轻重……如果我现在挟持的是君殿主的宝贝关门弟子陆离，或许他会用归潇叔叔来换呢……”

    长天身子发抖：“我……我……”

    “不……即便是陆离，我也可以毫不犹豫地让他牺牲。”君痕月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光芒，“只不过长天你听好了，所有因为我的决策而牺牲的人，我都绝不会让他们白白死去。我一定会替他报仇，无人例外。”

    语气如此斩钉截铁，连慕晓槿都愣了愣。

    “君殿主你……真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呢。”慕晓槿叹气，“算了算了，我也不和你斗了，就算是讨价还价，估计到最后也还是占不了多少便宜，索性换个方式卖你们听风阁一个人情吧。”

    君痕月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慕晓槿将长天放开，扬声说道：“归潇叔叔，你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君殿主吧，我可以保证你妻子儿子的安全。”

    “你怎么保证？”归潇冷笑，“我被劫走后，羽林卫那些人肯定会加强防备，想要救出他们不仅难度大增，甚至可能逼迫他们狗急跳墙，杀害我的……”

    “几年之前，他们就已经被海棠救出来妥善安置了。”慕晓槿打断了他。

    “什么？”

    “归潇叔叔，我说话不够清楚吗？”

    归潇咬着牙：“不可能！这些年来，他们每个月都会给我妻子的亲笔书信……”

    “好歹软禁了他们那么多年，模仿一下笔迹，也是能够做到的。”慕晓槿说道，“我知道口说无凭，这么说起来你也不会信。要不这样，你跟我走，我带你去见他们。”

    归潇的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这么多年了，他所有的思念无从安放，多少次只能从书信的字里行间，去想象妻子儿子所过的生活。他知道羽林卫不可能放他，原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相见，谁知道峰回路转，慕晓槿竟然说，他们早已经别救了出来？

    君痕月冷冷一笑，收剑：“走吧，去看看也好。”

    “你……”

    “如果见到了他们，你还是不肯说出我想要的东西，抱歉，那我就绝不会对你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