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祸福（二）

    黄昏走在前面，陆离跟在后面。他好几次想找借口回地牢里，心想着起码能够把钥匙扔地牢里吧。刚刚在黄昏逼人的目光之下，陆离不敢轻举妄动，直到走出来了才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坑了秋寒——他至少应该用“一羽万顷”的手法试一试啊。

    “我有东西落在地牢里了……”

    “抓你进去的时候搜过身了，你所有的东西都在我那。”

    “我……我憋不住想尿尿……”

    “憋不住可以就地解决。”

    “我我我在地牢里呆了几天对那儿有感情了想去和它告个别……”

    “那也简单，见过掌门之后我再把你关几天就行了。不过你的那个房间已经安排别人进去了，所以我只能把你关到另外一个房间里去。”

    陆离：“……”

    他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跟着黄昏继续走。

    金一诺坐在屋里等着陆离。见陆离进来，他既未起身相迎，也没有让人给陆离看座，只是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少年。

    “半溟说是你救了她，但究竟怎么救的却语焉不详。我想听你亲口给我解释一下。”金一诺说道，“你不在伙房里干活，去那个地方干嘛？”

    陆离的心一跳，意识到这位掌门人是用一种审判的语气在和自己说话。恐怕……如果回答得不好，这家伙很有可能当场就会翻脸。

    “我是去那边打盹的。忙了一上午实在太累，伙房也非常嘈杂。那个地方相对安静，阳光也正好，所以我中午都会去打个盹，没想到会恰好遇到那位姑娘坠崖……”

    “你是梁烨买回来的？”

    陆离一愣：“是……”

    “听说你是卖身葬父，还有个哥哥席轩，在后院给小公子当伴读？”

    “是……”

    “你们不同姓？”

    陆离沉默了一下。

    不会错的……金一诺看来并没有完全相信半溟说的话，这几天已经调查过自己，肯定也找过席轩了。或许席轩已经和秋寒接过头了，才通过这些蛛丝马迹，查探到自己被抓，所以秋寒才会来救人。

    “我是被收养的。”

    幸好两人在进山之前已经编好了理由，不至于穿帮。

    金一诺点了点头：“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救到她的？”

    “我……我到了山崖那边，看到半溟姑娘站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以为她要自寻短见，就赶紧冲上去想要救人。也亏得运气好，最后关头抱住姑娘的腰，将她拖了上来……生死攸关，确实也顾忌不到太多。如果有损了姑娘的清誉，我愿意磕头道歉……”

    陆离说着，腿一软，已经跪了下去。

    金一诺长袖一拂，陆离感到一股真气凌空将自己托住，不自主地又站了起来。金一诺淡淡地问道：“你有武功底子？”

    陆离一惊，不敢撒谎：“和父亲流浪江湖的时候学过一点粗浅武功……”

    “你体内有一股很怪异的真气，不是来自正道。”金一诺说道，“不过你既然救了半溟，我自然要奖赏你。不用回去当杂役了，明天去找黄昏报道，就编入暗卫团中，负责保卫我和半溟的工作吧。”

    “是。”黄昏低头答应。

    “下去吧。我很信任黄昏——你跟着他好好干，我可以保证你在华山派前途无量。”

    金一诺说完就起身回了内室，黄昏带着陆离出了房门。他领着陆离走到伙房门口，说道：“回去收拾东西吧，明天一大早我会在这儿等你。”

    “是。”

    黄昏的声音忽然压低：“不过我要警告你，少耍花样。掌门也许可以信任你，但我会对你保持警惕。”

    “什么意思？”

    “我不相信有那么巧的事情，你会那么刚好出现在半溟身边。我的任务是保护掌门，所以哪怕有一点可疑之处，我都不会放过。”黄昏的声音带着威胁，“我会盯着你的……”

    黄昏转身离开，陆离站在原地，咽了一口口水。

    能够成为金一诺身边“暗卫团”的一员，看起来他朝着接近金一诺、暗杀金一诺进了一步，甚至可能比吴佳崎那些人走得更远。可是黄昏对他的怀疑，又让他不知道，这究竟是福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