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种调和者的身份,从大臣们之间的问题,变成了您和大臣们之间的问题。”
“当然这并不是不好,至少在如今赵国混乱的势力下,君主的强势是一个好事,能够让整个国家的效率更高。通过分权去达到一种平衡,也是一种政治智慧。”
鹖冠子分析到了这里,赵雍顿时感觉到自己的眼光上了一个层次。其实自己之前的眼界还是太低了,要么是因为自己穿越而来的眼光和现实的矛盾,要么是因为自己的畏首畏尾,等等,都是制约自己的局限。
“除了以上两种之外,还有一种境界,才是最符合您的。”鹖冠子继续说道。
“请先生明示。”这一次,赵雍非常认真。
“你可知是谁先说出此句话的吗?”鹖冠子问道。
赵雍摇摇头,他一直以为是老子说的呢,不过看鹖冠子这意思,并非如此。
“是商汤名相伊尹。”
“据说当年商王汤以伊尹为相,准备进攻夏王桀。伊尹劝商王,不如先试探一番再决定,于是汤决定不向夏朝贡。桀知道后勃然大怒,召集九夷之师讨伐汤;伊尹见夏桀还能召集诸侯勤王,知道夏朝气数未尽,故劝汤入朝请罪,重新纳贡;随后几年,夏桀无罪而诛杀大臣,众叛亲离,遂再次劝汤不再朝贡,夏桀再次召集兵马,却没有人听他的,甚至有人公开反对。伊尹终于看到时机成熟,遂劝汤起兵讨伐夏,从而建立了商汤基业。”
“由此看见,伊尹之治大国如烹小鲜,其实是在告诉后事的君主,世间万物皆有其规律,不是说你要如何就要如何,而是要根据变化随时进行应变。治国者可以有自己的思想,也可以有自己的目的,却不能忘却现实如何。而一个出色的治国者,应该能够将个人的目的和国家的变化相趋同,从而让国家变得强大。”
如果说,鹖冠子之前的两种解释让赵雍豁然开朗的话,那么这最后一种解释,则让赵雍整个人的思想认识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这种思想认识中,鹖冠子更多的是强调人治与天道循环要相和谐,放到当下,就是说君王在决策的时候,一定要符合当下的条件,而不是以自己的目的为国家的目的。
“以此事观之,为何朝中无人敢于支持君上?君上常言,与民安天下,非与民治天下。君上为伤残之人发放遣散费用,肯定会收到民心臣服,然而也间接抬升了他们的地位,试想这种事情,赵成等人如何不会反对?多了一个肥义和庞葱,朝中已经斗得不亦乐乎,若是再抬高了这些平民的地位,赵成等人怎么会坐视不理?”
“原来如此。”赵雍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看来这件事情,一是因为自己小看了赵成等人的逆反情绪,第二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威望声誉,才让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变得如此复杂。
就像鹖冠子开始所说的,清正廉明是道,贪污**也是道,朝中的保守势力强大也是道,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天道如此,而改变的时机未成。自己以为凭借着小小的威望就试图改变这种局面,绝对是不自量力,是有违天道的。
至于说杀了赵成,也无法改变这种局面,因为这是一股势力,而不是一个人,赵成好杀,保守势力却消灭不了,只会让这些人蛰伏起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自己一个绝杀之局。
“再者来说,所谓军队的职业化问题,宜缓不宜急。职业化军队的好处显而易见,但是国家面临的负担也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以赵国之国力,却要建立一支完全职业化的军队是不可能的。否则,赵国也就不用多年被中山欺辱了。以某看来,君上以现在规模的百金营配置,至少与中山的较量中不会落了下风,及至剿灭中山,可以再扩张一部分兵力,以此来称霸诸雄;至于所谓统一寰宇,就不是某所能预料的了。”
赵雍点点头,这和鹖冠子之前的说法是一致的。职业化军队的方向是没有错的,错的只是自己太过高估自己的实力。以赵国现有的水平,能够维持百金营的发展是没有问题的。
其实这一点赵雍的想法确实很不合理,从整个世界的历史来看,东西方的战争双方都是基于少量职业化部队加临时征召士兵组成,一分部脱离了耕作的士兵成为职业化部队,当面临较大战事时,临时征召士兵。
之所以说职业化部队是军事趋势,大抵是因为在王朝建立之初和乱世之中,想要建立职业化部队需要很好的外部环境,但是连年征战,让职业化部队补充困难,而且开支较大,相对来说,全面征兵制则没有这样的顾虑,依靠人海战术在古代社会完全吃得开,双方拼的就是人数,而且新兵成了老兵,其职业化水平未必不高。
但是在王朝中期之后,征兵制的战斗力就不敢恭维了,毕竟承平已久,想要作战全是新兵,根本形成不了战斗力。就需要部队完全脱产,形成职业化部队,不断训练的士兵成为战争的主力。
但是职业化部队的问题也很突出,那就是容易形成军阀割据的局面,对于国家构成威胁。
所以说,一味征兵制,国家容易积弱,一味募兵制,国家容易生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