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到吹箫人会是明润, 更没想到明润会一身酒气,一时间怔楞不已。不过我很快就回过神来, 扯唇一笑掩盖住了我的诧异,“半夜忽闻箫声, 本想来寻寻箫声从何处来,没想到竟是你。”
“今夜久久不能入睡,便想出来吹吹风,不料却是扰了公主好眠,”明润收起了玉箫,“这回委实是我的过错,我记住了,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我摆摆手道:“无碍, 如此悦耳的箫声,我甚是喜欢。”
明润温和一笑,侧过身子道:“公主请坐。”我笑了笑便也依了他的意思,在石凳上坐下, 我望着他, 道:“翠明山庄离此处甚远,明润公子怎会在这里?”
“如今虽是初春,但山间的夜里微凉,公主喝杯酒暖暖身子吧。”明润给我倒了杯酒后方在我对面坐下,“此处风景颇佳,上可观月,下可赏景, 左有清河,右有丛林,何不美哉,”顿了下,他浅酌了一口酒,含着笑意望我,“且如今还有美人兮。”
我心中咯噔地跳了下,明润说这话时,目光比天边的月色还要柔和,带了点若有若无的暧昧。我微微垂首轻啜了一口酒,佯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轻笑道:“刚刚你吹的那首萧曲,听起来有些陌生,不知是哪儿的曲调?”
明润道:“公主可是晓得有个小国名为羌国,这首曲调便是来自那儿的。”
“羌……国,这个我倒是不曾听说过。”
明润笑道:“羌国在几百年前便已是灭亡了,史书也甚少记载。羌国民风极为淳朴,羌国人尤其擅长音律,可以说是人人皆能精通一样乐器,且能弹奏得出神入化。”
我心中颇是好奇,“羌国是如何灭亡的?”
明润轻叹道:“那个时代崇武,只懂音律的小国自是无生存之地。”
“我听人说,翠明山庄的明润公子体弱多病,不爱文也不爱武,看来传闻有误,明润公子不仅武功了得且还博览群书,就连史书甚少记载的东西也知道得一清二楚。”我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明润看起来像是愣了下,他又抬手喝了杯酒,“我听闻公主曾认了温衍公子为先生?”
我没有料到他会提起温衍,心中情绪顿生,但仍是面不改色地颔首,“正是。”
明润笑道:“不知温衍公子可有和公主提过明家与温家的关系?”
我道:“温先生曾说过在很久很久以前,明家曾是温家的一脉,只不过后来分离出去了。至于原因,温先生也不曾细说。”
明润道:“因为以前关系的缘故,我小时候在翠明山庄里碰过几回温衍公子,这些事皆是他说给我听的,还有这萧曲亦是他所教的。”
经明润如此一说,我总算是恍然大悟了,这些日子以来对于萧曲的疑惑,也能解释得通了。
“原来如此。”
我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喉咙里火辣辣的,我忍不住问道:“你最近可有见过温先生?”
明润目光深邃,像是望不着边际的苍穹,“没有。”
我道:“温先生是个不错的人,只可惜他……”我停了下,不知明润是否也晓得温衍的天人身份,但转眼一想,依照温家和明家的关系和明寒庄主对温衍的态度,想来也是知晓的。我伸手握住了酒壶,斟满了酒,仰脖又再次一饮而尽,我呵了口气,方道:“其实温先生是个孤独的人,人活一世便已是足矣,但他却要活上一世又一世,无穷无尽,也不知他看过了多少回沧海桑田。”
我撑着下颚凝望住明润,又道:“世人皆是羡慕长生,可是我不羡慕,我知道若是有得选择,温先生定也不愿长生的。”
我对温衍的情,自从他离开后便一直深埋在心底,我想他念他可是却谁也不能告诉,承文不能,绾绾不能,柳豫更是不能,如今遇到一个认识温衍的,且还同他有那么一丁点关系的明润,再加上肚里热酒作祟,我一开口便不想停下来。
“当天人看起来风光无限,其实不然。其一,天人者禁荤食,世间美食良多,不少美食都是含荤的,温先生便少了许多乐趣;其二,天人者天生腿疾,这个也不必多说,能用双脚踏在大地上,本是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但到了温先生那儿却是成了奢侈;其三,天人者不近女色,男女之情乃是人生妙事之一,即便有酸有苦但亦是有甜有喜,世间本就是阴阳所成,有阴有阳有男有女才为正圆,而温先生却是不能近女色,这么多年来如同和尚一般,苦哉苦哉。”我打了个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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