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州城中,七月流火。
天阴沉着像是又要下雨了。
唐道雪看了看天,叹了口气,今天大概是不能出府游玩了。
园林中建有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中央水池中荷花晔晔,环绕着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
亭台中坐着眉目清秀的少年,不知在想什么出神。她已经习惯了少年的存在,也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思绪又回到几天前。
......
数道闪电连绵雷声,接着便下起了瓢泼大雨,宛如雷公电母震怒,把天河水倾泻到人间。
大雨猛烈地敲打屋顶,冲刷着安和郡主府中的花草树木。
唐道雪焦躁地在走廊上来回走动,雨水溅在她华美的长裙上也不在意。
这暴雨来势汹汹,一时半会怕是不会停了,本来约好今天和小姐妹一起饮茶品诗、游玩嬉戏,也要因为这场暴雨而泡汤。
下人们在旁边看着,脸上有些焦急,生怕自家小主衣裳淋湿了生病。
“郡主殿下,先回屋吧。”
“是啊是啊,这雨太大了,淋湿了对身子不好的。”
唐道雪跺了跺脚,沮丧地望着天。
“郡主殿下。。。”
“好啦,我回去就是了,你们别催了。”
最终,唐道雪在下人们撑伞护送下回到房中。
不一会儿,便有人端上暖身子的虫草熟地老鸭汤,盅上还冒着热气。
唐道雪问道,“这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啊?”
揭开盅盖的侍女愣住了,只能讪讪回道,“回郡主殿下,到傍晚应该会停吧?”
“啊?那么晚啊?”唐道雪原本苦闷的心思就更加烦躁了。
“郡主殿下,下雨是天公掌管的,奴婢这样的凡人可不懂勒。”
“好啦好啦,知道啦。”
唐道雪拿起勺子舀汤,鼓起腮帮子吹了吹,直到汤不那么烫的时候喂到嘴里。
雨水汇聚成水流,顺着屋檐哗啦啦地往下砸。风呼呼地吹着,时不时夹杂几声闷雷,像是野兽的怒吼。
一道璀璨至极的闪电划破天空,照得庐州城有如白昼。
“嘭。”
园林中传来震天的声响,府邸随之颤动几下。
唐道雪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汤勺落地,碎成瓷片散落开去。
“怎么了?”
侍女摇摇头,弯腰去捡地上的碎瓷,“奴婢不知。”
“园林那边?我去看看。”
“郡主殿下!”
侍女没拦住唐道雪,也顾不上地上的碎片,起身跟在她的后面。
水廊屋檐落下一排排水滴,像是挂着宽大的珠帘,迷蒙一片。
池子中的水微泛浊意,上千条锦鲤争先恐后地张嘴探出水面,鳞片闪着银光。
忽然,唐道雪停下脚步,清莹秀澈的眸子瞪得老大,素手捂住自己的嘴。
侍女上气不接下气地停在唐道雪身后,“郡主殿下。。。”
便是抬头一看,也如唐道雪一般愣在原地,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却见。
密布的乌云中破开一个小缝隙,从中漏出点点银光,密密麻麻的光点连成光柱,从云端延伸到安和郡主府的园林中。
那些光点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光柱中来回飘舞,让唐道雪和侍女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漫天的风雨避开了这道光柱,在周围连成水流打旋,似乎在为它保驾护航。
唐道雪看得痴了,从中看到了沟壑叠岩,茂树俊林,飞瀑汪洋,亦看到了荒芜沙漠,残壁废墟,血染重尘。
同时有个清脆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着。
“青衣夜行掌孤灯,点烛温酒敬鬼神。
养气十年一日破,老祖坐下走狗生。
旧裳不暖新裙薄,茶凉蜡干无人问。
八千里路腿脚跛,万人求道几人升?
夜来风雨百年愁,只我一人守空门。
多情自在也逍遥,唱晚纵酒歇黄昏。”
唐道雪不由赞叹道,“好诗。”
随后又听到一声苍凉幽回的声音:
“斯是沉夜雪戏月,欲以山雨迎长庚。
寒食守骨奉青灯,沾血佩玉入鬼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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