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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妃看向宜修,皇后脸上的神情竟然也同别人一般愤慨,她难道就不怕自己一不做二不休把她供出去?
宜修目光凌厉,唇边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仿佛在说着,即使你说了是本宫指使的,皇上也不会相信。三阿哥跟了你这样的额娘,永远都不会有出头的一天。
齐妃突兀地笑了起来。
从前,她还能期盼着皇帝来看自己,后来,皇帝再也不到她那里去了。这皇宫里的夜晚从来都是冷的。她明明不是在冷宫住着,却从来没感到过自己的屋子与冷宫有什么区别。还好她有弘时,她总是这么告诉自己,弘时是她唯一的希望,是她全部的希望。她的人生归结起来统共不过四个字:她的前半生,是胤g二字;而她的后半生,则是弘时两字罢了。
没有哪个父母愿意承认自己的孩子不好,纵然再糟糕,也打心底里希望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她其实早就明白,弘时不爱读书,而皇上也不待见弘时,若不是担着皇长子的名头,早就该被放弃了。
换个额娘又能怎样呢?皇上自己也并非嫡长子。她如今只想弘时平安康健。只是,这世上的道理,再如何浅显易懂,不到后悔无望的关头,永远都不会那么容易搞懂。
就在众人都以为齐妃事情暴露精神失常之时,齐妃猛然拔下发髻上的簪子。
“还不快拦住她。”年世兰惊叫一声。
周宁海与苏培盛冲过去阻拦。
簪子刺入血肉的声音,在屋内显得格外清晰。
谁都没来得及阻止,那簪子准确无误地停留在齐妃的小腹外,只看得到簪头的珠花,那是用金线挽成的一朵花,花蕊上点缀的数颗珍珠都变成了殷红色,此时正妖娆地绽放开来。
“太医。”还是胤g最先反应过来。
太医战战兢兢过去诊脉。
齐妃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挡开太医。
血液的流逝使得她的脸色渐渐苍白:“皇上,臣妾有话说。”
此事齐妃做得过分,胤g念及她是三阿哥的生母,本是决定将其关在自己宫殿,不许任何人探视,不想齐妃竟做出如此激烈的反应,同他印象中的齐妃判若两人。莫非还有什么隐情?他放缓了语气:“先叫太医诊脉。”
“不必了。七苓草确实是臣妾放的,叫三阿哥的乳母拿来给小阿哥的奶娘。”
见齐妃承认,年世兰追问:“你为何要害本宫的孩子?”
齐妃笑了,似乎正在等此一问:“因为有人拿了证据告诉我,弘时的病是你害的。换作你,遇到这样的情况又会怎么做?”
的确,年世兰单是听齐妃承认,便恨不得叫三阿哥受和福惠一样的苦。当年端妃的一碗安胎药,她就灌回了端妃一碗红花。何况是她最最重视的儿子。齐妃害得福惠生病,依她的性子定然会叫齐妃母子不得好死。
须臾,胤g问:“谁告诉的你?”
齐妃咳嗽了几声,冰凉的簪子在她体内肆无忌惮地传播凉意,她都开始觉得眼前模糊了。
“皇后告诉臣妾,她的人发现华妃做了个小人,上头写的是三阿哥的生辰八字。三阿哥病得古怪,臣妾没有多想,就相信了。皇后说,那东西就在华妃屋内的箱子里。”
宜修怒道:“齐妃你血口喷人,你自己毒害小阿哥被发现,就想无赖本宫吗。”转而又慌忙对胤g道,“皇上,皇上你要相信臣妾,臣妾绝对没有做过此事。皇上的孩子就是臣妾的孩子,他们都要喊臣妾一声皇额娘,臣妾何苦害自己的孩子。”
齐妃冷笑:“臣妾没读过什么书,但也听说过一句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臣妾到了现在,还有必要陷害皇后娘娘吗?既然毒害小阿哥臣妾都敢承认,娘娘认为多认一条少认一条还有什么区别?”她强忍着说完这句,双眼一黑,倒了下去。
宜修跪到胤g脚边,双手死死拽紧他的衣摆:“皇上,您要相信臣妾。若是姐姐还在,姐姐一定不忍心看到如此,姐姐她一定会相信臣妾的。”
“你还敢提你姐姐。你姐姐是决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胤g抬手把宜修手中的衣摆抽出。“朕知道,后宫一向是流言纷争不断。你执掌后宫多年,应该懂得是非轻重。”
“皇上……”宜修只反复着这一句,她不愿意低头,不愿意认错,是不想认输。
“朕以为你雍容大度,这些年你做得一直很好,不想却是如此急躁。齐妃失德,朕本来想叫你带着三阿哥,今日看来幸好没有这么做,三阿哥若跟了你这个额娘,往后还怎么齐家治国平天下。你好好回自己宫里去吧,别再生出事来。”
宜修跌坐在地上,看着那一袭明黄色的龙袍离开自己的视线,越走越远,真的越来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