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山闹了这一水, 让大虎着实没脸, 想他姐俩个当着他面说的天花乱坠,背转身子却又一个样儿,大虎越想心里就越别扭。
当初瞧上秋萍, 也不是为了她的姿色,秋萍长的虽不差, 也不是多出挑个女人,只不过她家旁边卖豆腐的婆子说媒时说, 她生的圆润, 身子骨健壮,一看就是个会生养的,大虎这才动了心。
这些年过来, 膝下就得了大栓一个儿子, 眼瞅着又不是个成器的,大虎哪会不着急, 加上厌烦了大栓他娘, 成天挑三窝四的性子,更不怎么回家,秋萍这事便成了。
一开头也真没想正儿八经娶回家,后来大栓母子闹得越发不像话,秋萍又有了身子, 瞧着秋萍性子温顺,不大掺和事,家里就姐弟两人也拎静, 大虎这才动了娶二房的心。
不想这女人都是在外头一个样儿,娶进家来又一样儿,不记得那些年挨饿受冻的难,如今得了机会倒先学会了怎么搂钱。
大虎琢磨来琢磨去,觉得,自己对秋萍太好了点,让她忘了自己的身份,忽的就想起了大栓母子,把那旧年贫时的情分记挂了起来,也觉有些过不去,就像赵鹏劝他的话:“大家宅门里最讲究个嫡庶,庶出再怎么样,也不能越过嫡子去,就像咱万岁爷,大皇子二皇子明明就比皇后所出的三皇子大上许多,太子依旧是三皇子,这便是嫡庶,万岁爷都这样,更何况咱们了。”
大虎听了觉得颇有道理,说起来,大栓虽可恶,毕竟是入了人家的套儿,如今在老家里圈了这两年,想也该知道了错处。
他姐也说:“怎么也是患难的夫妻,什么大的事儿揭不过去,再说大栓都十七了,也该操持着娶媳妇儿,你这个当爹的不在跟前,这样大的事,他娘敢拿什么主意。”
就这么着,腊月二十三,大虎就让底下的人去把大栓娘俩给接了回来,李氏倒是长了记性,这两年在老家里,每日每夜悔的肠子都青了,也想明白了,她嫂子那个人有什么见识,成日就是家长里短那点儿事,出的可不都是馊主意,弄到现在偷鸡不着反蚀把米,大虎把她娘俩丢在老家这个宅院里,一丢就是两年。
李氏心里头自然急的不行,后来想了一个巧主意,这不快过年了吗,让大栓给刘氏写了封信,说是过年了,惦记着姑姑姑丈和表妹呢。
刘氏自来心软,李氏又与秋萍不同,倒勾的刘氏想起了旧年情分,也是瞧着大虎这后宅里秋萍掌管着不是个长事儿,她即便生了小子,也是大栓的弟弟,从哪儿说,也不能越过他哥哥去,便跟大虎提了提。
姐俩儿到正好想到了一处,便接了李氏过来,赶上腊月二十三一早落了雪,路上不大好走,李氏娘俩儿又是拖箱带笼的,到苏家庄时已经落了晚。
李氏倒是学的乖滑了,一下了车,还没见着大虎,就先进了苏家宅院里来见刘氏,见了刘氏,就让大栓跪下磕头,倒是把刘氏弄得眼眶酸酸的难受,打眼一瞧,这才两年的功夫,竟老了几岁一样,大栓倒是又长高,就是看着身子骨不大强健。
刘氏拉了过来端详半晌问:“怎的这样瘦了?”大栓瞧了那边立着的采薇一眼,身子略缩了缩,低声道:“上月里病了,才好。”
刘氏不禁心疼起来,采薇这一看见舅母跟大栓,心里忽然就愧疚起来,当初自己干的那事儿,现在想起来着实有些过,不是她火上浇油,大栓也不至于被她舅舅送回老家去,如今瞧着那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样儿,竟是连点儿精神头都没了。
再看李氏,才多大年纪,鬓边都添了盖不住的白头发,刘氏见采薇在一边一言不发,不禁嗔怪道:“怎的见了表哥和舅母连话都不会说了。”
采薇这才上前见礼,李氏拉着她的手道:“真是这才多长日子,采薇都成大姑娘了,越发有出息了,还是姐姐会生养,生养的孩子个顶个的拔尖。”
刘氏笑道:“如今倒是更会说话了,大栓也是好孩子……”说了会儿话,刘氏就吩咐在苏家这边摆宴,也算给刘氏母子接风洗尘。
大虎带着秋萍来的晚了些,后面婆子抱着大栓的弟弟,过了年才一岁的刘兆武,秋萍挺着七个月的大肚子,身边两个伺候的丫头婆子小心扶着,进了屋,倒是一副主母的派头,李氏一见,心里说不出有多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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