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她沉默了十几秒,问:“写我的和写我爸爸的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我估计她身边肯定有人在指导,对方很可能是繁老头:“谁的就是谁的,如果钱是你的名字,你想用钱去买一卡车洋娃娃都是你的自由,如果钱是你爸爸的名字,那么你只要偷偷拿他的钱买一个洋娃娃都算你不对。念念,你爸爸的病或许已经好了,但他已经不认识你了。你可以把你的钱分享给你爸爸,可聪明的孩子是不会把自己的全部都送给别人的。”
念念显然可以理解我的话,动摇了半晌,说:“可他是我爸爸……”
“他也是你妹妹的爸爸。”我说:“你还记得他是如何掐着她的脖子吗?”
她又沉默了,我竖起耳朵听着,但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许久,念念再度开了口,已经底气不足:“我跟我妹妹又不一样,我爸爸更喜欢我的。”
我说:“那好,你跟你妹妹的确不一样,你妹妹比你更听话,妈妈更喜欢她。如果你听爷爷的话把你坑了,那你不要回来找我,我不会管的。”
她顿时就被吓哭了,“妈妈……”
“就按这个办。”我知道这话很残忍,但我必须逼她一下,免得她将来待在繁家却成为我的软肋,令我受制于人:“念念,如果你没有听你爸爸出的馊主意,现在咱们三个人还在一起。这件事也是,钱在我的名下,我不给,哪怕是你也没办法,只要你不犯糊涂,这些将来都是你的。”
她好久才说:“好……”又道:“妈妈,你是不是好生气了?”
“是。”我说:“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不要再参与我和你爸爸之间的事。”
又过了好久,她才说:“好。”
挂了这通电话,我想:这又是我造的一桩孽。以前我一直害怕伤害念念,就那样在那一潭死水中拖着,一直拖到念念长大了,开始选择了。如果在念念很小时我就快刀斩乱麻,她搞不好都不会认得繁音,我可以像对茵茵一样,给她找一个好爸爸来代替繁音。
事实上,我这个人所缺乏的就是壮士断腕的能力,总以为能够事事周全,想要尽量不造成伤害,然而有的事如同化脓的伤口,越是怕痛越是溃烂得深,不如早点面对。
这件事自然不能再犹豫,我安排律师联络当地警察。因为监护权是我的,繁音并没有探视权,警察又特别乐意因为些什么事去打扰繁家人,因此很快便去办了。
但很快就有了答复,警察告诉我:念念丢了。
在赶过去的路上,我拼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有九成把握这件事一定是繁老头安排,目的应该是想利用念念朝我要钱。他可能已经发觉我只是安抚念念,因此先我一步将我一军。然而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非常棘手,繁老头一定有稳妥的地方来藏匿念念,而我必须要见到她,给钱几乎是定局。
我先给我爸爸打电话把事情告诉他,他也要我先去处理,其他的他来想办法。
我则联络韩夫人,一则把事情告诉她,二则问她要念念的下落,三则也是责怪她,毕竟繁老头如此对星星,我又跟她说好过,她准念念到那边去住实在说不过去。
我把这些意思表达过,不免有些失态,韩夫人却依然很平静:“这么说,你最终还是会把繁家的财产给念念?”
“您只关心这个吗?”我心里一阵冷。
“当然。”她悠然道:“这是眼下最值得我关心的事。”
我说:“看来这件事您也有参与?”
“你大可放心。”韩夫人说:“我承认我也想要它回到音音名下,但我还不至于用上这种方式,这事十有**是繁盛干的。”
我说:“那您知道我女儿的下落吗?”
“不知道。”她说:“而且我两不相帮。”
我有些愤怒:“念念回去时,您明明答应过我,会把她留在您身边,当初您也是这么对我提的。现在看来,这些都是骗我的?”
“当然是骗你的,”她说:“只要那孩子回到繁盛身边,他自然就会使出他能想出的所有手段来抓住这个机会,我无非是顺手一推,从而打消你的疑虑。”
我说:“那些钱将来都是念念的,最终还是会回到你们繁家手里!”
“错,”她平静的语气中有一丝讥诮:“现在音音一无所有,想杀他的人简直可以从他家门口排到火车站。我当然知道你不会亏待自己的女儿,但我儿子等不到那一天。”
我问:“他真的失忆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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