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姥姥家记事（2合1）

    老家的夜生活, 不如城市里丰富。

    但叶苏苏跟叶寻, 本来就是对喜欢家里蹲的母子, 生活倒也没多大区别。

    两人吃过晚饭，就跟宋女士一起在周围遛狗，顺便熟悉环境, 医院、小胭脂店、她上班的学校怎么走，母子俩都暗暗记下, 免得有特殊事情不知道应对。

    叶苏苏在这方面特别有安全意识，特别惜命。

    但回过头来, 她就躺下了。

    躺下之余倒是也对旁边两家邻居产生了一点兴趣, 或者说警惕, 暗搓搓地问宋女士对方情况。

    这是野猫的警惕。

    “左边那家姓张，儿女都去城市了，也就剩对老夫妻, 最近正好去城里看望坐月子的女儿, 顺便帮忙带孩子，都不在家。其他没什么, 就是你们看好小白, 别让它去人家门口撒尿拉屎的。”

    “那必须啊，小白刚已经知道在哪里定点便便了。”

    叶苏苏搬家，自然把自动铲屎机器也带上了。

    “右边那家是对带孩子的夫妻, 丈夫出门工作，妻子就是刚才那家胭脂店旁边的小超市店主赵婶，她家孩子有时候做作业有不懂的就会来问我, 回头介绍你们认识。”

    叶苏苏默默记下。

    觉得两边邻居都无害，就带着小崽崽快乐地去洗白白了。

    老家虽然落伍，但也有城市没有的快乐。

    宋女士有退休工资，又做了回聘老师，生活不富裕也不缺钱，早装上了浴霸，冬天洗澡也不成问题。

    但因为地方大，她放了个大木桶，周围绕一圈浴帘，倒也有种北方人搓澡泡澡的小乐趣。

    叶苏苏跟小崽崽就玩耍上了。

    他们两母子上过‘卫生’课，一个穿着小裤衩，一个穿着小背心跟小内内，就在泼水玩。

    海棠苑也有浴缸，但装潢精致、又是旁人家里，叶寻显然没解放天性。

    到了自家姥姥这里，他没一会儿就咯咯玩疯了。

    “崽，你不许再浇我一身了，否则、否则……我就把你嗷呜一口亲到哭了。”

    叶苏苏怕水，但经过这段人生时间，只要不当头泼水或者埋头在水里，她都有些适应。

    暖洋洋的水花，泼在肌肤上，没有毛发湿掉黏糊在身上的难受感，也没有溺水般的窒息感，她还觉得挺舒服。

    “哇呀呀呀！我来了哈！”

    叶苏苏拿着葫芦水瓢，啪嗒一下给小崽崽浇在背上，就押着他重重亲了口下小脸。

    叶寻一阵咯咯发笑，两小手乱舞，想要逃走，但在大木桶里噗通了半天，也没游出一尺远。

    两母子笑闹的声音，倒是传出了很远。

    宋女士也没看电视，正在批改学生的作业，听了就想笑。

    但隔壁的某男人，听着就相当不是滋味了。

    他站立在大门口的墙边，一声不吭听着母子俩的嬉闹声，越听眉心越紧蹙，脸上表情越是悲喜轮流切换。

    他们母子俩还挺高兴？

    一点都不想他，也没一点因为离开他的难过？

    一个大没良心，一个小没良心的。

    他幽怨之际，又转念想到母子俩没被宋女士训哭，倒又松了口气，现在听着孩子跟苏苏的笑声，他情不自禁跟着一起嘴角上扬。

    “这咋了？”

    赵大婶打包完，一走出来，就看见这两门神一样站旁边，吓地眼皮跳了跳。

    刘振拉住了她，“没事，就按照商量好的说，麻烦你了。”

    说话间，又塞给她一张卡。

    赵大婶当场乐得合不拢嘴，“放心，包在我身上。你们想住多久都行，反正有我联系方式，要延期随时找我。”

    这话说得刘振表情抽搐。

    还延期呢……延期就说明老板追妻失败了。

    哎。

    这话他都不敢附和，只能把赵大婶跟她儿子送到门口去。

    赵大婶到底也是开小超市的人，能说会道，脑子活络。

    走到宋家门口，她就敲了下门板。

    “宋大姐，我是小赵啊。后面一个月正好孩子要放假了，我这就带孩子去找我男人了，小超市还营业的，你们缺啥就去拿。”

    她说到这儿还不忘看了门里一眼。

    “宋大姐，你家女儿跟外孙可长得俊。”

    让人家千里迢迢追过来，一出手就给了个高价房租。

    这房租都抵得上她小超市半年的收益了，人家还说让她去租房，给她承担后续房租的成本。

    她坐家里教孩子，这种好事就这么落到她头上了。

    说给她男人听，她男人还不信，觉得是骗子。

    她直接把人家给的卡，还有转账记录发给男人看，她男人才信了。

    “哎哟，我真羡慕你啊大姐，早前我就说还是闺女贴心，闺女好，这真是个小棉袄了。”

    有这么个女婿，这真是福气，别人求都求不来。

    宋怡然被夸得一愣，但很快就礼貌地笑笑，“她也就长相还成。”

    “别谦虚，”赵大婶客客气气地，“我看你今年红光满面就是要转运的。好了，不多说，我还得去赶末班车。哦对了，我不在，但我大侄子来家里暂住一阵子，他这人怕生，我就不介绍给你认识了，他也不太会出屋子，那啥……哦，是个搞建筑的，就待屋子里画图。”

    宋怡然倒也不是非得看人家亲戚的八卦人，但这同住一院子，总得有个脸熟，别回头人走出来，她这连小偷还是人家亲戚都分不清楚。

    要平常，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五六十岁了倒也不怕。

    但现在叶苏苏过来了，还带着小孩，院子里有个年轻男人，她就不放心了。

    “这，小赵，我们这现在也有点快递、货运的来，你大侄子我以前倒也是没见过。”

    赵大婶一听，想想也是，但这大金主不想露面啊。

    她为难地朝屋子里看了眼，就见到隐隐有人朝外面摇手。

    “嘶……哎，不瞒你说，宋大姐，我家大侄子有点缺陷，怕出来吓到人，从小自卑，没办法。”

    屋里的刘振：“……”

    厉钧：“……”

    “宋大姐，我理解你，你担心有陌生人出入，这样，你们平时锁锁门，孩子出来就找个大人陪着，安全！”

    屋里的刘振：“……”

    厉钧：“……”

    镇上其实还是安全的，毕竟不是老旧农村，还不至于发生啥危险。

    “遇到事，真的吼一声，旁边还有几栋小房子都住着人。”

    赵大婶很陈恳。

    毕竟，她也不认识厉钧这两人啊。

    万一这人品有问题呢？

    有钱也不一定等于人品啊。

    赵大婶觉得自己对老邻居还是好的，自己没昧着良心拿这钱。

    “宋大姐，我走了哈。对了，你家里要平时有啥需要帮助的，就可以到门口写个小字在黑板上，邻里邻居的，我跟我大侄子说了，他愿意帮你们的。”

    “只不过，他不能见光，咳，不能见你们，没办法，宋大姐你是老师，总有各种各样的古怪孩子，是吧？”

    这话说到这份上，宋怡然还能说不是？

    而且她从教时间长，确实见过几个害羞到极点、甚至有些自闭倾向的孩子。长大后，不喜欢跟陌生人沟通，是真的有这类型。

    “行，那你啥时候回来？”

    平时关系好，宋怡然不由又问了句。

    “不好说，看我家大侄子了。”

    “嗯？”

    “哦，他有个大图，看他啥时候画好出关吧~”

    宋怡然对建筑一知半解。

    但他们镇上有wifi有电话信号，许多人春节回来探亲，也有不少带着工作的。

    回来工作，倒也正常。

    赵大婶终于带着儿子，欢快地走了。

    隔壁两男人看宋怡然终于进屋，他们才松了口气。

    特别是厉钧，显而易见地松懈了。

    但转身，他又拿出手机，拧眉看了眼屏幕。

    叶寻这孩子从回来到现在，一直没做直播。

    是孩子忘了，还是被这一系列事情吓到了，才没做以往的直播？

    厉钧拿着手机，眉心紧蹙。

    他现在没有别的渠道看孩子跟叶苏苏，除非他们在院子里玩，或者孩子直播日常。

    “刘振，隔壁的wifi还好吗？给叶寻再充点流量和话费。”

    刘振被点名，半饷才哭笑不得地开口，“老板，昨天刚给小家伙充过钱。我的手机，现在wifi是满格的。”

    厉钧顿时一声不吭了，看着屏幕沉默。

    刘振觉得他这样还挺可怜，“老板，我刚发现有个可以偷看小院子的窗口，你在那儿可以看看小孩，如果他走出来。”

    说完，刘振自己先楞了下。

    非但没安慰到，好像还更惨了。

    厉钧：“……”

    而终于洗白躺在床上的叶苏苏母子俩，也听见了门外宋怡然跟那位赵大婶的聊天对话。

    “妈咪，我也不爱说话，以前也怕见陌生人。”

    叶寻竖着耳朵听着，觉得对方大侄子跟他很像，摸摸自己肚皮，就在暖炕上滚了一圈，滚到叶苏苏怀里，安安静静地嗅嗅她身上的香味，觉得分外安心。

    他话里有几分对那大侄子的同情，甚至小脑袋还在想，对方是因为没有爸爸、还是没有妈妈才会这么怕人的。

    叶苏苏已经揽着他，拍了拍他小后背，“你怕别人，别人也怕你，你以后长大就知道了。”

    叶寻点点脑袋，微微侧身，歪着脑袋去看自己的小背包。

    他的小手机在里面。

    回来到现在，他都没直播过，因为怕被聪明的姥姥发现。

    但他忍不住去想想，那个叔叔‘爸爸’有没有想他跟妈咪，那两个说在网上偷偷看他的爷爷、还有钧奶奶有没有想他……还有每天陪他的叔叔阿姨们，今天见不到他，会不会难过？

    他自己有一点小小的想，又有一点小小的难过。

    但闻着妈咪的味道，睡在姥姥的屋子里，吃姥姥做的饭，跟妈咪一起洗澡，三个人一起遛小狗，他好像又没有那么难过了，还有点喜欢这种不用去幼儿园的生活，觉得有点小开心。

    如果可以选，他又想要姥姥，又想要爷爷奶奶……想跟妈咪一起玩，也想有个‘爸爸’……他是不是太贪心了？

    “崽，快把你的小眼睛闭起来了。”

    叶寻猛地呼吸一乱，偷偷看向叶苏苏，发现她闭着双眸但却什么都知道，就当场崇拜地点点小脑袋。

    小脸一歪，就蹭在她胳膊边，乖乖闭上了小眼睛。

    明天、明天直播给叔叔阿姨、给爷爷奶奶看吧~

    当晚他们睡得很好，却有不少人失眠。

    湖景别墅里，厉志国夫妻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徐媛每隔一会儿就要看看手机。

    “不是有直播提醒吗？那孩子直播了，你会收到消息的，安静的睡吧。”

    “睡着了我还能听见消息哈？你这老头坏得很，说什么笑话哄我？”

    “……都快十点了，孩子早睡了，不会爬起来直播的。”

    “你懂什么？”徐媛翻了个身，“你又没带过几天孩子。小孩儿换了个环境，换了张床，万一睡不着呢？再说了，遇到那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他被吓到没有，我还想看看直播，看看他情绪好不好，吃饭胃口好不好，睡得怎么样呢。”

    厉志国皱眉，躺在床上也是翻了个身，“没直播多半是睡了。你儿子不是追过去了吗，问问他，你不就都知道了？”

    徐媛眼睛一亮，赶快爬起来。

    但拿起手机，又推了下厉志国。

    “你帮我拨个电话。”

    “嗯？”

    “哎，我把这不孝子号码给拉黑了。”

    “……？”

    “我这不是气吗？他都留不住人，也不讨丈母娘喜欢，不拉黑留在通讯录里，看着怪讨人嫌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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