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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一万步讲,就算松本警视真的有罪——”
“那这份罪责,和他的女儿又有什么关系?!”
说着说着,出于义愤,他已然生出了些许火气:
“高杉俊彦,你连个复仇者都算不上。”
“你只不过是在痛苦中心理扭曲的怪物,把愤怒发泄在无辜者身上的懦夫!”
林新一的话就像是一把锋锐的刀,无情戳破了高杉俊彦身上那个非常能博取同情的,“爱情悲剧受害者”的人设。
高杉俊彦面红耳赤地不敢说话。
他终于认识到自己是多么的丑陋,丑陋到,流眼泪忏悔都会显得虚假。
“我认罪,逮捕我吧!”
高杉俊彦已然无地自容,只想尽快去牢里赎罪。
而松本警视则是拿着一副手铐,冷冷地走到自己女婿面前,亲自为他戴上手铐:
“二十年前的事是我的错,你可以尽量地恨我。”
“但高杉...你今天做的事,我也永远不会原谅。”
松本警视终于清醒地认识到了,自己刚刚的心软是多么可笑。
这种能狠下心对爱人投毒的疯子...绝对不值得他把女儿托付出去。
“大家都散了吧!”
“这婚礼没的办了!”
松本警视押着高杉俊彦,一路把他送进了警车。
警车扬长而去,而现场的宾客们,也在一阵唏嘘感叹中准备就此散去。
而林新一那因为这荒谬复仇故事而悄然涌起的愤怒,也在这曲终人散后渐渐平息。
这时候,那个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的银发美人,微笑着迎了上来:
“My Boy,你刚刚骂的真不错呢。”
“随口说两句罢了。”林新一漫不经心地应付着。
而贝尔摩德却是悄然走到他身前,近距离地看着他的眼睛:
“但你以前可不会有这样的情绪。”
“什么时候,你竟然会因为别人遭受的苦痛,表现得这么激动?”
“我...”林新一脸色一滞:
糟了...他刚刚一个没忍住,来了个真情流露。
而这种有感而发的情绪,很难用“表演”来搪塞。
毕竟,单纯从他扮演的这个管理官的角色来说,负责破案就够了,根本没必要加上这场愤慨斥责的戏。
贝尔摩德一定是看出来,自己和原主的性格不符了。
“麻烦了...”林新一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而在他为对方这敏锐的观察力感到紧张不安的时候...
那双近在咫尺的翠绿眼眸中,却悄然浮现出了一抹无奈:
“你果然还是在为雪莉的事而恨我。”
“刚刚那些话...呵...”
贝尔摩德自嘲地笑了笑:
“骂的恐怕根本不是高杉俊彦,而是我吧?”
林新一:“???”
他心里有些没反应过来,但还是很及时地,切换成了那张苦大仇深的面瘫脸。
只有用这张琴酒同款的冷脸,他才能尽量掩饰自己的情绪不被这位贝尔摩德老师发现。
“'在痛苦中心理扭曲的怪物,把愤怒发泄在无辜者身上的懦夫'...”
贝尔摩德缓缓地重复了一遍,林新一先前斥责高杉俊彦的话。
说着这些话,她的眼睛里中悄然多了一抹微不可查的苦涩:
“原来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
“我这个老师在你的眼里...也不知不觉变成了‘怪物’呢。”
听到这里,林新一总算反应过来:
原来他刚刚骂高杉俊彦的那些话,竟然能跟贝尔摩德的情况完美契合。
因为小哀跟他说过,贝尔摩德似乎因为她父母当年被组织要求做的某些研究,而对她父母产生了深深的恨意。
而在宫野夫妇死去之后,她又开始迁怒宫野家的两个女儿。
这种难以理喻的仇恨,简直跟高杉俊彦对松本警视女儿做的事情一模一样。
所以...
在贝尔摩德听来,林新一这就完全是在借题发挥,指桑骂槐了。
“我没这个意思。”
林新一搞清楚了状况,便干脆冷着脸,顺势地把话题带了过去:
“雪莉都已经死了,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贝尔摩德一阵沉默。
而林新一也不再跟她多聊,而是忙着去指挥现场警员进行收尾工作。
看着林新一远去的背影,贝尔摩德取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默默地叼在嘴里点着。
在公共场所吞云吐雾并不礼貌,不符合她这个淑女的角色,但她现在还是想吞云吐雾。
因为,想到林新一对自己的冷脸,还有他骂的那些话,她心里就按捺不住地有些烦躁:
“可恶...这个女人,死了还这么阴魂不散。”
贝尔摩德本能地讨厌着宫野志保。
但是,这女人毕竟已经死了。
仇人死了,恨意就会不自觉地消减。
再想到高杉俊彦,那个滑稽可笑的复仇者...
这感觉就像是在照一面镜子,镜子里清清楚楚地照出了自己的丑陋。
“呵...把愤怒发泄在无辜者身上的懦夫...”
贝尔摩德深深吐出一口烟雾。
烟雾缓缓弥散,她的目光也随之变得茫然:
“这个无辜者已经死了。”
“现在的我,又能恨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