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楚落。
楚楚可怜的楚, 落落大方的落。
天生剑灵, 只有两个权势滔天的爹,只有一个好像是坐拥一个秘境的师父。
其实, 他原名不叫楚落, 但无奈父亲说他原名不吉利, 便直接改了。
楚落向来是个乖孩子, 当初他们让他改口叫爹,他就绝不再叫一声主人,现在既该叫楚落, 就绝对不再提以前那个旧名字。
听话, 不惹事,大家都觉得他很乖,楚落自己也觉得,但唯有一个人却不这么认为。
那个常年住在自家里, 面上累的憔悴不成人样的师父,曾对他道:“你爹是个白, 你父亲是个黑, 你简直就是个白切黑,比你爹还坏。”
楚落觉的有些委屈,和他争辩:“师父, 你是不是因为我不给你说好话, 才这么说我?我不能给你说,你收我当徒弟就是为了让我给你说好话,我一说完, 你要走了不带我,我上哪儿找你去?”
师父他脸上看着更加心累,那张美人脸隐隐约约有些狰狞:“所以你在楚修云面前天天说我坏话?”
也没有说多少。
楚落心道:只是每次在爹爹想放你离开的时候撒几下娇。
他尚未百岁,还只是个孩子,认识的人就这么几个,可不得都留着。
楚落脸上露出些可怜兮兮的小表情,但还没修炼到楚楚可怜的境界,就被他师父一脚踹了出去。
楚落心觉委屈,想找爹爹,只可惜到了地方就看到大白天紧闭着的大门。
他耸了耸鼻子,麻溜的从墙上翻了进去,熟门熟路的蹲在了墙角,听着里面的动静。
里面隔一阵响起些什么碰撞的声音,黏黏糊糊,掺杂着些喘气声,隔一阵快一阵。
事后安静了,他爹爹和父亲,总会含糊不清的说一会话。
就譬如现在。
“舒服吗?”这是他父亲的声音。
“.....别弄。”
这是爹爹的声音。
楚落蹲了好一会儿,着实好奇,但从不敢探头看个究竟。
父亲很敏锐,他一探头就会被发现,但敛了气息蹲在这里还是可以的,毕竟这都快一个月了,他都没被发现。
“阿雪,再来一次,恩?”
听到‘雪’这个字眼儿,楚落一下子立起了耳朵。
里面又含糊的响起了什么,那声音急促,迫不及待似的,搞得楚落心跳也有些加快。
只可惜半天了,他都没再听过‘雪’什么,稍微有点遗憾。
不过他楚落大概也想明白了,之前爹爹叫他改名,神色不太对劲,脸上又红又不自在,估摸是因为他名字里也带了个雪字儿。
在现在父亲截然不同的模样叫他雪的时候,就不太合适。
以后还是不过来听了,没什么意思。
楚落心想,然后起身想出去,但是在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他目光略过瞥到什么,一晃而过。
好在两人都在热烈的时候,谁都没发觉。
楚落匆匆离开,到了外面,偏头想了想刚才,他摸了摸下巴,目光微亮。
虽说没见过,刚才也没怎么看清,但他们究竟在做什么,他还是知道。
听言是什么夫妻云雨之欢,虽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但唯可确定的是,两个人都是彼此的唯一。
那些事儿,爹爹和父亲从来不与别人做,谁都离不开谁。
楚落现在快到百岁,模样和外面那些凡人十六七岁的模样差不了多少,按照那凡间的规矩,这个年纪,也可以成婚了。
要是和爹爹父亲一样,能寻到个知心人儿,他便有人陪了,而且那个人还是他唯一一个的,不会像师傅那样总想着走。
楚落越想越觉得不错,眉眼弯了起来。
他模样随了舒明立,越长越温和,因而看起来无害,任谁第一眼都觉得他乖的很,绝对想不到他满脑子天马行空。
地狱之沃的人长得一个比一个丑,楚落自然是看不上,很快便下了决心:
他要去人间,找一个漂亮可人的心肝回来。
楚落先去了登记,常年在地狱之沃生活,他自然已经编名在册。他不像舒明立和楚修云,行动自然受制,不过还好,制是受在‘地狱之沃’,而非地狱之沃的里人上面,想走便走,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登记一下就好,不需要报备。
而他正要走的时候,却看到一群乌青脸的鬼兵脚步匆匆,看样子要往他爹爹哪里赶。
爹爹他们正在‘做事儿’,楚落自然要阻一阻,直接问道:“你们要干什么去?”
那些鬼兵自然认得楚落,连忙停下道:“小殿下。”
楚落笑了笑,唇畔还带着两个小酒窝,平易近人。
鬼兵道:“小殿下,我们是炼狱的驻守鬼兵,现在炼狱中有些蹊跷,要去禀报鬼主大人。”
楚落有些意外,贴心问道:“严重吗?”
“还未有什么大碍,但是大人说过若有蹊跷一定要禀报——”
“爹爹那边有事,这样,我恰巧没事,先和你们去一趟吧。”楚落笑眯眯道。
鬼兵一怔,面面相觑,有些犹豫。
这些没眼力见的,楚落叹了口气,又给他们吃了个定心丸:“放心,若真的严重,我自会禀报给爹爹,不会怪罪于你们。”
听言这话,鬼兵确实放下了心。
这小殿下血脉虽不是正统,但极为受宠,又拜了山海秘境的守护者奚以大人为师,自是有几分本事的,况且当年鬼主大人专门取了业火为他锻造剑体,小殿下进了炼狱应该也不会受伤。
很快,他们便带着人去了炼狱。
进了其中,看着业火岩浆在底下烧灼,楚落脚腕的金银铃叮当作响,自觉撑开了屏障。
鬼兵的金银铃只有辟邪的作用,没有舒明立亲自给楚落做的作用那么多,因而不敢进去,只敢指着那处岩浆滚滚,分外明亮的地方道:“小殿下,就在那儿。”
楚落本就胆子大,从小顺风顺水没遇过什么挫折,因而对这个也没什么忌惮,应了一声便像逛后花园一般就朝那边走了过去。
待近了,他才感觉见这温度渐渐变得有些热的燥人。
那亮堂的地方就在不远处,但热意侵过来,楚落身上也发了汗,不大舒服。
他倒不怕,只是太热了,有点受不了。
就在犹豫要不要靠近的时候,楚落突然瞧见一个黑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什么东西?
疑惑冒出来,又离他不远,他纠结片刻,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抬脚走了过去。
不知道是因为身上法宝过多,还是他本身材质就好的原因,热到最后,只能感觉到汗在流,别的倒感觉不到什么了。
末了,那黑影露出庐山真面目,楚落踩在热气腾腾中看清,惊异道:“镰刀?”
他离门口远,又处于业火之后,鬼兵自然什么都没听到,只眼巴巴的看着他,有点后悔。
他们一时忘了,小殿下的本体虽说是业火锻出来的,却属性是冰,冰火怎么想都有些相冲。
而他们在哪儿也来越心急,楚落却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盯着那柄通体黑色,弧度优美的战镰,他眼睛在火光映照之下亮的惊人,不知觉就伸手去拿。
等到想起害怕的时候,那长镰已经被他拿到了手里。
入手冰凉,在这种燥热之下简直舒服的要命。
楚落眉眼一弯,瞬间就喜欢上了这柄长镰。
“小殿下!——”隐隐约约的声音从外面穿过来。
楚落转过头,就见鬼兵冲这边急切的张望,而他刚才来的路不什么时候开始被吞没。
楚落顿时顾不上什么,连忙往门口跑去,只可惜他刚迈出几步,那火舌故意似的,立马席卷上来,将他的退路完完全全堵了个结实。
他左移一步,那火舌右堵一分,他右一步,那火舌吓唬般猛的往前一步。
总之将他逼回了刚才的位置,那火焰才不动了。
楚落后知后觉有些不太妙,没忍住低头看他手中拿着的长镰。
.....不让他出去,是因为拿了这个吗?
这是长镰难道是那些传说的上古邪魔扔到这里的武器?
也不该,那些邪魔在之前早前任鬼主重伤了,灵识殆尽,能醒来都是问题,况且就算是邪魔的东西,也早该被缴械了。
这到底是从哪来的?
按理说最稳妥的,现在应该这东西放回去,但楚落就是有些舍不得。
左摸摸右摸摸,最后看火焰没有逼近的趋势,他干脆直接坐到了没有火的空地儿等着。
爹爹知道定会来救他,没有危险等一会儿也无妨。
除去喜欢,楚落不想把它留在这里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隐约感觉到这长镰里是有灵的,和他一样是器灵。
除去人间那个咋咋呼呼的红毛剑灵,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别的同类。
这同类现在好像有些虚弱,如果继续留在这儿,烧没了怎么办?
楚落被自己的善良感动了一会儿,心想自己简直是又乖又仁爱。
只可惜等的时间着实有些长,没过多会儿楚落就被热气蒸腾的找不到东南西北。
把脸贴在了镰上,感受到传过来的一阵阵凉意,他心里感叹:幸好这镰刀是热不起来的。
而就在模模糊糊中,楚落渐渐感觉有东西在抢他手里的东西,无奈脑袋晕的睁不开眼,他发狠一般,眉毛凝着,厉声道:“别扯!”
那个力道消失了。
楚落的意识也跟着不知道丢到了那里,陷入沉沉黑暗之中。
等再清醒,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他便挨了一训:“在炼狱睡觉,你这小子是想回炉重造吗?!”
楚落懵了几秒,而后虚弱道了一声:“师父。”
奚以不省心的瞥了他一眼,随后走了出去。
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楚落就看到舒明立走了进来,楚修云紧跟在后面,一进来就扫了他一眼,皱眉。
楚落怂了怂脖子,没敢发声。
虽然他叫楚修云做父亲,其实除去样貌有几分相似以外,他心里门儿清,其实他和楚修云没什么关系。
这父亲最讨厌他夹在他和爹爹中间扰事,在他化形之后就迫不及待给他另辟了院子,而且他不能和爹爹一起睡,也不能抱,撒个娇也只能嘴上说。
对楚修云,楚落是又亲又怕。
亲是莫名其妙的亲,怕演化的时间久了,就觉得楚修云其实是不太待见他。
舒明立坐到床边,端详了他一会儿神色,问道:“感觉怎么样?”
楚落把嘴巴掩在被子后面:“好多了。”
舒明立故作严肃,脸上扳了些:“谁叫阻下鬼兵,代我进炼狱里的?是不是把你惯坏了,以至于现在你什么都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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