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阿幸自己也搞不明白自己算什么意思,特别是真正面对沈瓷的时候,他甚至会显得过于沉默到木讷的地步。
就如现在这样,沈瓷从卧室门口慢慢走过来,手上缠着纱布,额头和脸上还有伤,他其实应该有很多话要问,比如身上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这是正常逻辑之下都会出现的对话,他也准备好要这么说了,可当沈瓷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有些空茫地对望,直到沈瓷目光落到他指端的烟上,他才反应过来。
“抱歉!”阿幸转过去立即把烟掐了,看着甚至有些手忙脚乱。
之后又是一段沉默,大概持续了半分钟,他从高脚椅上站起来,盯着沈瓷脖子上青紫的勒痕看了一眼,话都要嗓门眼了,可出来的竟然是一句:“醒了?”
沈瓷也不啃声。
阿幸又问:“饿不饿?”
面前的女人还是没反应,阿幸便用手指剐了下头顶心,眉头皱起来,像是遇到了很棘手的问题。
以前每回也都这样,他把沈瓷带到自己住处之后她能长时间不讲一句话,问什么都不回答,而阿幸又不会哄女孩子,唯一对付她的途径就是“等”,好在他耐心不错,后来渐渐也就习惯了。
这次又这样,阿幸却似乎没有十年前那样的耐心了。
他见沈瓷不啃声,自己回头又进了卧室,很快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出来。
“如果不饿的话先去洗澡,一会儿带你去医院看看。”
沈瓷看了眼他手里拿的衣服,阿幸又解释:“你昨晚那条裙子已经不能穿了,先将就一下,一会儿去医院路上再给你买一套。”
沈瓷还是不吱声,却把衣服接了过来,转身往浴室走,走到门口的时候阿幸才想起来,追过去:“医生说你手不能沾水,需不需要我帮你洗?”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沈瓷终于瞪了下眼睛。
阿幸忍不住苦笑:“为什么这么看我?以前又不是没给你洗过!”
沈瓷愣了愣,这似乎是相遇之后阿幸第一次提“以前”的事,却是在这样的境况之下,不免笑了一声,笑得面容更显苍凉。
阿幸问:“笑什么?”
沈瓷摇头,再度沉默,拿了衣服开门进了浴室,可里面却一直没有水声传出来,阿幸站在门外没有走,只是觉得浑身乏力,毕竟一宿没睡了,他再次抽了烟出来点上……
沈瓷在里面听到“噗嗤”一声,似乎嗅到淡淡的烟味,应该还是那个牌子,熟悉的味道,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将身上的T恤脱下来,镜子里面便出现一具布满淤青的身体……
沈瓷用那只缠着纱布的手指擦拭脖子上的那条勒痕,勒痕经过一夜已经变得越发触目惊心,而眼白和眼圈四周都是血红一片,过度窒息缺氧导致毛细血管内皮细胞变性,所以颈部皮肤和眼圈眼白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红褐色出血点,乍一看便是一片血红青紫。
沈瓷这些年一直在体验“恐惧”这种情绪,就好像你坐了一只扁舟飘在茫茫大海中,大海无边无际,海面看上去却很平静,平静得让你错以为可以一直如此无祸无忧地飘下去,可你根本不知道那些看似平静的海里到底藏着什么妖魔鬼怪,那些妖魔鬼怪会突然从海底冒出来,将你嘶咬吞噬,连骨头都剩不下来。
大概所有人都会觉得沈瓷坚强,冷静,遇事从来不乱,可是谁知道,她内心深处藏了多少恐惧。
她怕吗?她当然怕,而且非常怕,正因为这些“怕”才把她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阿幸在门外终于听到里头传来水声,沈瓷在浴缸里放满热水,坐进去,双手撑着边缘一点点把身体往下沉……
阿幸后背靠着门页,嘴里慢慢吐着眼圈,有时候时间在他这里似乎变得尤为慢,甚至静止。
大半个小时之后两人出门,阿幸带沈瓷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沈瓷也没反对,或者确切说是她从头到尾都几乎不啃声,只是顺从地去接受他所有安排。
上车之后沈瓷便靠在椅子上把眼睛闭了起来,大概是那天早晨的太阳比较大,光线强,她被照得有些睁不开眼睛,阿幸见势便凑过去把副驾驶的挡光板放了下来,发动车子开出去。
开了大概二十多分钟,沈瓷迷迷糊糊间感觉车子停了下来,她也没多管,昨晚做了半夜噩梦,乏得很,这会儿只想挨着椅子眯一会儿,什么都不想干,可是很快车门又被打开,阿幸上来,把手里几个拎袋放她膝盖上。
“商场还没开门,你先凑合穿吧。”
沈瓷弹开眼皮扫了扫,袋子里露出来一点小碎花的料子,应该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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