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瓷无数次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跟一个心理医生走得太近,当周彦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心口突然猛烈晃了晃,但很快恢复平静。
“欠你的钱我会尽快还,至于我拿江家的那三百五十万,似乎这事跟你无关!”
沈瓷没回头,扔下这句话就从派出所走了出去。
周彦站在原地不觉苦涩发笑,摇头,很快跟上去。
两人坐车直接从马山回南宁,在路上用手机订好了机票,下午的航班已经没有了,只能坐当天最晚一班回去。
最晚一般是在夜里八点多,两人有充足的时间在机场附近解决完晚饭。
沈瓷还是没什么胃口,吃得不多,周彦也没多劝。
差不多七点的时候到了机场,拿登机牌,安检,一套流程走下来沈瓷已经筋疲力尽,可刚在候机室坐定,沈瓷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扫了眼屏幕,没接。
铃声响了一会儿自己停了,沈瓷似乎微微松了一口气,可很快铃声再度大作。当时候机室里很安静,以至于沈瓷的铃声回荡在里面有些突兀,甚至有其他乘客已经把目光向她投过来。
“不接?”旁边周彦问。
沈瓷咽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喂…”
“小慈你是不是去过马山了?”
“对。”
“你把钱都拿走了?”
“对!”
“你……”继而那边静了两秒,两秒之后开始爆发:“你把钱都拿走了?你有什么资格把钱拿走?那是我的钱,当初周医生给我的,你怎么可以瞒着我一声不吭就把钱都拿掉,没良心的东西,你现在人在哪儿,给我滚回来……”
那边是谢根娣歇斯底里的叫声,带着凤屏那边的浓重口音,一丝不漏地全部从手机扩音器里散出来。候机室里那么安静,很多人都听见了,包括旁边的周彦。
沈瓷倒没什么表情,只是重重提了一口气。
“钱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自己好自为之吧!”她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抬起头来,周围都是朝她投过来的目光。
以前周彦不大理解沈瓷对谢根娣的恶意,特别是之前谢根娣在甬州做胃癌手术那会儿,沈瓷对之冷淡的表情是很明显地写在脸上的。
对,周彦承认谢根娣身上有很多劣根性,自私,狭隘,爱占小便宜,但这对于一个五十岁没文化山里出来的妇人来说并不算特别过分,沈瓷作为亲生女儿也没必要如此嫌弃,可现在周彦明白了,因为他已经知道沈瓷的过往,十四岁的孩子被骗去那间小旅馆,又有谁能保证这里面没有谢根娣的私心?又有谁能保证作为母亲的她没有任何责任?
之前沈瓷对谢根娣的冷漠,现在全部有了解释。
“伯母的电话?”周彦问。
沈瓷低头只淡淡嗯了一声。
周彦闷口气:“你们母女之间…”
“你是不是觉得我对她太过分?”
“我大概能理解你对她的怨恨?”
“怨恨?”沈瓷哼了一声,抬起头来,“不会的,你根本理解不了。”
亲人和仇人,当两种身份融入到同一个人身上,一边是生她养她之人,一边是当年为了利益而把她推入地狱的人,沈瓷恨不得,怨不得,可是又无法亲近。
“有时候我甚至会想,要是没有她的话我会不会过得好一点。”沈瓷说完便低下头自嘲般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痛苦,也带着无望。
周彦有些不忍看沈瓷的表情,到底要经历多少劫难才能让她在面对伤害的时候还能做到如此云淡风轻?
“不会的,如果你真的希望她离开,之前她胃癌需要做手术的时候你就不会把她接去甬州,更不会想办法找我爷爷当她的主刀医生。”
是啊,她何必为了一个自己憎恨的人去奔波求命。
“你知道是谁替我联系你爷爷的吗?又是谁替我安排的医院和病房?”沈瓷想到当初安排谢根娣手术那会儿,不由苦笑出声,“很多事大概真的有因果报应吧,我害沈卫成了植物人,我欠她一条命,所以我要把这条命还给她,我不能看着她死,但是如果当初我没有把她带来甬州手术,或许我和江临岸之间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当时江临岸用谢根娣的手术威胁沈瓷,沈瓷屈服了,委身于他,此后所有事都是基于这个起点。
一步错,步步错!
沈瓷痛苦地低下头去,用没有受伤的手拢住自己的肩膀。
从周彦的角度看过去只看到她小半个侧脸,苍白,瘦削,他心口突然生出异样的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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