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重重抽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接通。
“喂……”
可那边却没人说话。
“喂!”沈瓷又叫了一声,还是没回应,就在她认为可能只是打错电话的时候那边却突然有人说话了。
“沈小姐,见到我的人了吗?”阴森森的声音,大热天下竟让沈瓷不寒而栗。
沈瓷只觉心口揪紧,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你的人?”
“阿海啊,我让他给你送条独家去,怎么,你还没见到他?”
沈瓷捏紧手机一时回过头去,身后肯德基依旧人满为患,而刚才那个靠窗坐的男人已经不在了,桌上却留了一堆纸巾和装汉堡薯条的盒子,那只喝空的可乐杯子还竖在那里。
沈瓷渐渐又转过身来,问:“你是谁?”
那边直接大笑出声:“我是谁?才几天没见就认不出我的声音了?……我告诉你,我刚从医院回来,头上和肩膀上一共缝了十七针,这些可都是拜你所赐,怎么,想起来了吗?沈慈!”
最后一个“慈”字被咬得特别紧,沈瓷听完小腿肚都似乎开始发软,眼前景致渐渐模糊,呼吸不畅,甚至感觉脖子上又被大掌勒住了,越收越紧,几日之前那个夜晚的窒息感再度袭来。
她好不容易稳住自己,艰涩开口:“你想怎样…”
江丞阳噗了一声:“阿海没跟你说清楚吗?我要你把赵岗村拆迁死人那事捅出来,最好闹得大一些!”
沈瓷压了口气:“我有什么理由要配合你?”
“理由?你居然问我要理由?哈哈哈……”江丞阳在那头笑得很大声,“十年前你刺伤我一只眼睛,十年后又害我缝了十七针,我能留你一条命就该烧香念佛了,你居然问我要理由?行,那我给你理由,我就想赵岗村的项目进展不下去,所以你无论如何得把事情捅出去。”
话说到这份上沈瓷心口的窒息感消散一些了,她又问:“你凭什么觉得我肯定会配合你?”
“凭什么?难道你还有第二种选择吗?”江丞阳再度冷哼,“就凭我知道你十年前在凤屏镇干的那些烂事!”
沈瓷头皮再度抽紧:“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还不明白?你若不配合我把赵岗村这事捅出去,我自然有办法把你十年前做过的都抖出来!”
“江丞阳!”沈瓷一时没控制住在马路上大喊了一声,那边像是抓到了她的软肋,放肆笑。
“怎么样沈记者,要不我们来做个交易?”
沈瓷止不住发抖。
“你想办法把这件事捅出去,我可以暂且帮你保住十年前那些秘密,至于我俩之间……我也可以考虑暂时不追究你的责任。”
“我的责任?”
“你刺伤了我的右眼,从法律上讲我可以追究你的责任!”
沈瓷真的没有见过如此无耻之人,气得心口好像都要裂开了。
“那我弟弟呢,我弟弟被你推下楼,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这笔账怎么算?”
那头却啧啧两声:“你弟弟?有谁亲眼看到是我把他推下楼了?无凭无据的事可不能乱讲!”
沈瓷已经不能简单用“愤怒”两个字来形容了,有些人大概原本就是无良禽兽,何必在这里跟他牵扯,于是沈瓷调整了一下情绪,回答:“我只是一个小杂志的记者,这件事上头在极力隐瞒,你觉得以我个人能力能把这件事捅到哪去?”
“这点不用你说,你只要如实报道就行,其余事情不用你管!行了,给你三天时间,我要看到相关报道!”遂那边挂了电话,留下沈瓷站在人潮拥挤的路口,后背已经一片汗津津。
对面红灯早就变绿灯,绿灯又跳回红灯,面前车流穿梭,人影浮动,沈瓷感觉世界好像一下子飘了起来,神情恍恍惚惚有些站不住,好不容易跟着人流穿过马路,突然不想立即回办公室,刚好旁边有家便利店,沈瓷进去买了一包烟,结账的时候突然接到小宋的电话。
“沈姐,你回社里了吧,我从赵岗村准备回来了,你等我啊,我回去之后有事要跟你说……”那边的声音风风火火,又似乎透着兴奋。
沈瓷把钱拿出来递给收银员,把烟装进包里,没吭声,直接挂了电话便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