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瓷又把谢根娣搬了出来,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她把自己之前隐藏起来的所有伤口和烂疮都揭了出来,一样样摆在周彦面前给他看。
她要他全部了然于心,然后知难而退。
“收回你刚才说的话吧,我就当你一时冲动或者酒精作祟,以后也别再说了。这段时间你对我的帮助我会铭记在心,我会把你当成最重要的朋友,但是也仅是至于朋友,不可能又更进一步的关系。”沈瓷再度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地说出这些话。
被风吹乱的头发刚好遮住她一侧眼睛,只有微微幽光从缝隙里漏出来。
“朋友……”周彦苦笑低喃,这大概是他最不想听到的定义,而沈瓷的拒绝已经讲得很明白,他算是表白失败了,心里多少有些不甘,但更多的是落寞和失望。
“好,就算你能找出千种理由来拒绝我,李大昌,江丞阳,陈遇,沈卫,甚至你母亲,这些都有名有姓,可你内心深处真正的原因呢?你拒绝我的亲近,不给任何人机会,难道不是因为心里对他还存有希冀?”
“没有,真的没有,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没有!更何况他已经宣布即将结婚,未婚妻是温漪,我会祝福他们,这也是我一直想要的结局,所以何来的希冀?”沈瓷急切否认,眼藏波澜。
周彦见她紧张又急躁的模样不觉苦涩笑出来。
他都没说名字,她却已经急着申诉并对号入座把那个人套了出来。
“沈瓷,你知道你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吗?”
“……”
“口是心非,嘴硬心软,从来都不愿也不敢面对自己内心真正的渴望!”
沈瓷怎么从周彦车里走到楼上的,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脑海里不断重复他最后说的那句话。
“口是心非,嘴硬心软,从来都不愿也不敢面对自己内心真正的渴望!”
真是一语击中啊,周彦直接戳到了她骨头上。
对,她就是口是心非,嘴硬心软,也从来不敢正视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要什么不要什么很少直接说出口,这是她的怯懦之处,也是致命伤。
……
江陈两家的婚宴终于在铺天盖地的报道和珠光宝气的喧嚣中落下了帷幕,花了上千万的世纪婚礼,就如一支璀璨的烟花,“嘭”一声飞到半空中,火光四射,璀璨无比。
落幕之后前几天依旧是吃瓜群众茶余饭后的谈资,比如陈韵当天手上戴了哪款鸽子蛋,比如新娘的婚纱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再比如两家婚宴都请了哪些商贾政要和明星,席间又发生过哪些趣事,这些足够给人议论一星期了,可是一星期之后呢?
“再大的新闻也会在七天之后被另一则新闻所取代!”这是媒体界的定则,正如烟花虽灿烂,但也仅是一瞬间,一瞬间肆意绽放,随后灰飞烟灭再也找不到一点踪迹,而江陈两家的婚事也是如此。
一周后新闻整个淡下来了,大多数人都有了新的关注点,钻石美服和八卦的力量也不过如此,不过大塍的股价在那一周内涨了不少,明眼人都知道是谁的功劳。
岌岌可危的大塍在濒死之际抱住了联盛这根粗腿,江丞阳以项目总负责人的身份重新接手了城南那块地,既帮大塍解决了一个烫手山芋,而出售项目的资金注入又解了大塍的燃眉之急,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那阵子陈韵也非常忙,媒体上频频露脸,一会儿以大塍新任总裁的身份,一会儿又是以江太太的名义陪江丞阳出席活动,每次镜头前面两人都表现得很亲密,倒十足像是一对感情甚好的新婚燕尔,不过依旧有“不负责任”的编辑在网上胡言乱语,说江陈两家联姻全是出于商业目的,江丞阳心里也根本没有陈韵,结婚之后还是改不了在外面乱搞女人的习惯。
沈瓷也从网上看到过类似新闻,只是也没打电话询问陈韵,一来对她还存有芥蒂,因为之前她在周彦酒里下药的事,二来沈瓷也不喜欢管这类闲事,更何况所有选择都是她自己作出的,豪门婚姻,冷暖自知。
那阵子沈瓷还是依旧上班下班,与周彦还是常见面,但大多数都是周彦主动约她,一起逛个超市或者一起吃顿饭,看似亲密却也仅限于朋友,其余也就没别的了,而那天在车里说要交往的话,周彦再也没提过。
至于江临岸,自那晚对峙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联系,仿佛彼此都成了消失在时光缝隙里的人,生活继续,却再也捕捉不到一丝关于他的气息,就连之前一直盛传的他要和温漪结婚的消息也淡了,很少有人提及。
日子便在这些像流水一样平淡又宁静的时间中淌过,不觉日历翻到了十一月,甬州气温骤降,预示着正式进入秋季。
十一月二十八日,良辰吉日,之前一直停滞的城南项目重新启动,江丞阳以项目投资人的身份重新举办了奠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