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声便转过身来,沈瓷已经揭开帘子进去了。
“沈小姐,你这算是来探病?”他大概是看到了她手里捧的花。
沈瓷也不客套,把花搁面前的石桌上。
“江总要这么认为也可以,另外顺道过来谢谢你。”
“谢我?”
“对,谢你手下留情,没有继续为难方灼。”
“哈哈……”江丞阳突然笑了起来,笑到一半大概是扯到了下巴上的伤口,于是又赶紧沉下脸去,“没想到一向清高的沈小姐也会来虚伪演戏这一套,我手下留情?这话怎么说呢,现在应该是我要谢你手下留情吧,毕竟你手里握了我的把柄。”
“把柄”是指那位“女学生”的录音。
沈瓷却呵了一声:“江总开玩笑了,我手里那点把柄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只是你不想节外生枝所以才会同意撤诉。”
听完江丞阳不免鼻子里哼气:“你知道就好,我这人最痛恨别人威胁我,所以你别以为拿了那条录音就能让我怎样,这次放过方灼纯粹是不想把事闹大,再者对方是你……”江丞阳说着便从石凳上站了起来,踱着步子往沈瓷面前靠近。
沈瓷站在原地没动,更何况亭子小,周围围了帘子,她也没什么其他地方可去。
直至江丞阳一直贴到她面前,突然抬手在她下巴上拧了拧。
“再者对方是你,毕竟我们之前也算有过一段,所以这点面子总要给的。”说话间江丞阳还刻意低头在沈瓷耳根上呼了一口气,黏糊糊地弄得她心里直泛恶心,忍不住皱眉往后退了半步。
“江总,请自重!”
“自重?哈哈……”江丞阳搓着手指上的滑腻,上面还留着沈瓷肌肤的触感,不觉心神荡漾,“你这算什么?做了婊子还立贞洁牌坊?啧啧……成天一幅誓死不从的样子,估计也就只能骗骗江临岸那个傻子,到我这就别演了,以为我不知道你十年前那幅烂货样!”
沈瓷身子晃了晃,靠在后面的柱子上。
书上总说“所有不能摧毁你的东西只会令你变得更强”,可沈瓷坚信当初说这句话的人肯定没有真正遭受过绝望,只有真正遭受过的人才会知道那些刀子往伤口烂疮里剐的痛楚。
那些过往的经历没有让她变得更强,只令她麻木地战栗,恐慌,但多少还控制得住,因为她现在面前站的是江丞阳,她与他之间存在的不止是羞辱,还有沈卫的人生,所以沈瓷努力缓了一口气。
她不能泄场。
“江总有话就直说,没必要把以前的事都挖出来,我跟你之间还没到可以聊过去的交情!”
江丞阳被硬生生怼了一句,不过似乎并不生气,只往后退了两三步,神色缓和。
“好,痛快,那我就来跟你说说正事!”遂转身从茶杯下面抽出来一张纸,“看看!”
沈瓷扫过去,是张支票,上面金额还不小。
她顿了顿,问:“什么意思?”
江丞阳:“给你的!”
“给我的?”沈瓷哼了一声,“无功不受禄,你有事最好明说!”
“明说嘛…这笔钱给你有两个原因,一是让你收拾你弟弟,毕竟当年我失手推了他一把,据说这些年都是你在负担他,虽说已经是废人一个,但还有一口气在,我也不能不管,所以这笔钱一半算是给他的补偿。”
“补偿?就这区区两百万?”
“怎么,嫌不够?”江丞阳饱含蔑意地又扫了沈瓷一眼,“知道你贪心,之前我爷爷给了你三百五十万你才肯离开江临岸,不过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就算我撞死一个人赔这张支票也绰绰有余了,更何况你弟弟出事也不能全赖我,是你自己不知好歹,还弄瞎了我一只眼睛,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
江丞阳是锱铢必较的性格,所以他一直没去找沈瓷寻仇也算奇迹。
沈瓷费力让自己的呼吸顺畅一些,费力忽略掉心里的愤怒。
“好,那另一半呢?”
“另一半?”江丞阳侧过身去笑了一声,“另一半就更简单了,江临岸再过几周就要和温漪结婚,我要你想办法去阻止!”
“你说什么?”沈瓷以为自己听错了,“阻止他们结婚?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对我有什么好处你就不用问了,反正对你也没坏处!你应该不希望他们结婚!”江丞阳用那只尚有光束的左眼盯着沈瓷看。
沈瓷轻轻押了一口气,冷笑:“恐怕你是想多了,我和他早就没什么关系!”
“真没关系了?”
“当然!”
“好,那我问你,除夕那晚他消失了一整夜,有记者拍到你拉着他的手从医院出去,这个你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