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长得几乎快遮住眼睛,虽说这个月份按照规矩不能剃头但是因为天气还算热女子皆是将刘海一道梳在发髻里头,待到正月里可以剪发的时候再去请大师傅修理修理,不过也是不能除去太多的。
倒是这女子鹤立独行的样子叫裘彩撷不由多看了她几眼,自然,更多的原因是她说了“未婚妻”三个字,希望自己解读错误的裘彩撷扬起脸问身旁的车夫。
“阿黄,世子的未婚妻是什么意思?”
啥?阿黄此生可能没遇到过这个艰涩的问题,原以为未婚妻三个字足以包含一切,包括私相授受的小情侣,名正言顺定亲的男女还有不名正言顺但是公开关系的男女。“大、大概就是准世子妃的意思罢。”
“嗯。”裘彩撷叹气似的应了一声,蹲下/身子半手支着脑袋,“那就不是我理解错了喽。”
真是可恶!
“世子的未婚妻?这从未听说过呢,这女子是什么来历?”
又有人替裘彩撷问出了心声,她面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两只耳朵却早就竖得直直得准备去探听了。
“不清楚,不过是早年间听老人说过世子是自幼订下亲的。”那女子声音依旧冷得像是不带一点温度,“反正你们都没有希望,早日/死了心罢。”
她说完便钻到人群里很快消失不见了,活像一条泥鳅入了土。
李梵音已经走得很远了,现下能看到的无非就是大箱子装的物什,因是宁王此番入京便是要长留在宁王府不回封地了,是以即便是十里地的箱子裘彩撷都不觉得奇怪。然而这般走得久了叫群人等在一道,委实是无趣了一些。
裘彩撷不打算继续看了,撂了帘子坐会马车里和她阿娘挨在一起。秦氏为她打点了一番发饰复又问她,“这小脸难看的,可是饿了?”
“这太阳都还挂在西天上呢,我哪里有饿得那么快!”
秦氏被她反驳也不生气,倒是两人一道团着上马车便让秦氏不由想起了前事。她瞧着裘彩撷如今都已经到她肩膀高度了着实是感叹了一番岁月。
“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头一回进京的时候,因为不知道闭城门的时间导致两人抱着团着在马车里过了一夜?”秦氏脸上很是向往之色,“那时候你也才那么大,我搂着你便觉得身前一片暖洋洋的,再冷的夜里都不觉得冷。”
裘彩撷闻言倒有些忿忿不平,“这哪里是咱们弄错了时间?阿娘,国子监里有个叫李瑜的三皇子,分明是为了给病中的他祈福才导致了城门提早关闭的。要怪就要怪这厮,还有天家!”
秦氏点了点头,不过这些往事再细细想来也不免比以前瞧得更清楚了。那时候的裘礼烨分明是不爱她们母子的,一朝重臣若是有心岂会容得她们母子在寒冬的马车上过了一宿?更遑论从阿彩生下来到自己会走会玩,这厮是一次也没来瞧过的。
往后接了她们如今还总是一派慈父模样,子楠生得晚可能不记事了,阿彩却是实打实同她过了好些苦日子的!
“罢了,不说他!”秦氏抚了抚裘彩撷的脑袋。
这叫裘彩撷着实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谁啊?
“往后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如何开心如何高兴都随你。阿娘最在意的就是你活得快活不快活!”
这福利未免太大了,导致裘彩撷都有些不敢相信。她虚虚瞧了秦氏一眼,问道:“若是又闯了祸怎么办?”
“那就让你阿爹去处理,我将女儿养得那么大他这个当爹的承担点责任不应该吗?”
裘彩撷闻言心底暗喜,忙不迭狗腿地称是,复又问道:“那阿爹知晓了责怪下来,我可承担不起!”
“莫慌,往后娘给你做主!”秦氏一方面是对裘礼烨有些怨恨,一方面又夹杂着对裘彩撷的愧疚,她自然是想着法子多弥补一些。更何况这么多年来也瞧出来了,裘彩撷不是个能成事的,还不如放纵她高兴一些。
裘彩撷低下头捂着嘴笑起来,为了忍住肩膀的颤动不叫秦氏生疑她愣是憋了老长一口气。得了她娘这句话妻管严裘相往后岂不是要栽在她手上?
若是秦氏看到她这幅小人得志的嘴脸恐怕也要心肝抖三抖顺便考虑要不要收回那些豪言壮语了。
“夫人,前面的路通了,这就继续赶路了。”
相府的马车被困在巷子里,官兵在队伍走完后自然优先驱散了人群给他们腾出一条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