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奶娘怀抱中的小公子却忽然动了。
他扭了扭小小的手臂,渐渐睁开了大大的眼睛,最后望着奶娘温和慈祥的脸,忽然瘪起嘴哭起来。
小家伙生来便是个不爱哭的,这一会儿刚刚睡醒,却忽然扯开嗓子嚎起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原因。奶娘惊了一跳,忙去看孩子。就是锦公主也惊了一跳,推开了给她捏腿的嬷嬷,问,“怎么回事?”
奶娘哄着孩子,“奴瞧瞧,或许是拉了。”
然而尿布拉开,小公子并没有拉屎撒尿,就是奶娘解开了衣襟准备喂孩子,孩子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往那口粮地拱。他只是扯开了嗓子嚎哭着。至于哭什么,完全不得而知。
众人有些疑惑,锦公主目光一闪,已经听得外间的问话。
因是隔着不近,锦公主并不能听见刘裕跟丫鬟说着什么,但大致可以判断,一定在问孩子。果不其然,不过是片刻之间,丫鬟就折返回来,低垂着脑袋轻声道:“启禀公主,驸马一心想要进门来看孩子。还说,他有许多话要当面说给公主听。又说,如果公主执意不肯他见小公主,他就在门外头跪着苦等。”
锦公主一愣,“跪着?”
丫鬟点头,也有些说不清的感觉,“是的公主,驸马正跪着呢。”
男儿膝下有黄金,刘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下跪,并不能提升她在下属面前的人格魅力,反而令人很不舒服。他是她的夫君,至少名义上还是的。
他的夫君为她下跪,说得好听是爱她,说的难听,大约也是惧她。
何况,她本不是南朝正儿八经地公主,而他却是征战骁勇的太守大人。寒风呼啸,天气不算凉快,台阶至上也是冷硬非常。他跪在她的后院里,像个什么话?
心思一回转,小公子哭得愈发大声了。无论奶娘怎么哄他,他就是不肯买账。虽是出生不足一月,却已经知道伸手来抓人,奶娘被他抓了一把,脸上当即起了一条红印子。
奶娘退避不及,尴尬地回头看锦公主,“公主,小公子怕是……想爹了。”
血浓于水的亲情,不管隔着多少山水,总会牵扯着当事人的心。父子血脉相连,也不是锦公主想要断就能断掉的。从出生到此时,二人并未见面,可你看,刘裕在外头跪着,他的儿子竟在屋子里闹着,还知道抓人了。
锦公主大汗淋漓,身上疲乏的紧,听得奶娘这样说,再看小公子哭哭啼啼的踢腾样子,不由得蹙眉。她冷冷垂眸,“抱来。”
奶娘不敢有他,忙将小公子抱到她手中。她伸手接了,孩子踢腾地更加卖力,一双套着手套的小手也被他划拉开,长得嫩嫩的指甲的小家伙,伸手便往母亲脸上划拉。
锦公主避开了。
她盯着孩子涨红地脸,轻声道:“乖儿子,不哭了。咱们吃过奶,就快快睡吧,只有多吃多睡才能长大。只有长大了,才能保护娘,保护你的子民和天下。”
小公子显然不买她的账,闻言不仅没停止哭泣,倒是哭得愈发大声。
外头,刘裕听得哭声,扬声叫了一声,“锦儿。”
这一声锦儿,到底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明白。只是小公子不明白,一朝听得爹爹的呼唤声,哭闹地愈发厉害,锦公主双手怀抱着他,几乎要抱不住了。
孩子有没有想爹,这下子不用下人们说道,锦公主自己也是一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