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不做一丝告别,便死了吗?
胸中的怒火烧着,令他喉头干渴,好像是久不经甘霖的沙漠,几乎要冒烟起来。
他狠狠一剑挡开刘浩轩的攻击,长剑如雨,一心要置刘浩轩死地。只有杀了刘浩轩,杀了赵林,才可能杀了刘裕。这该死的刘裕,居然根本不出现,居然躲在人群之中,看他的笑话。
剑花密集,刘浩轩招架不住,败下阵去。
他瞧着长剑上的鲜血,瞧着刘浩轩失去的手腕,瞧着远远飞出去的大刀和断手,冷笑道:“刘裕呢,叫他来应战。今日我中了他的埋伏,却也休想就此灭了我。若兰的仇,难道我就不报了吗?”
最后一句话,却不像是说给刘浩轩听的,而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刘浩轩疼得几乎要满地打滚,大颗大颗地汗珠就在他脸上落下,他死死捏着断腕,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匆忙退下山去。
公子玄目光如铁,傲然站在山道上,忽然却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哭声。
哭声很轻。
远远传来,几乎不能听清。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忽然听到这个声音。
他默然转头,就看到了山腰下的山谷中,不知道何时站满了人。
密密麻麻,乌压压一片,散落在山谷中。开阔的山谷,全都是刘裕的人马。还有锦公主的人马。即便是站得这样远,他却仍旧能够看清楚锦公主藏在风帽下的脸。
果然,一切都是计谋。
若兰已经不在了。
刘裕站在山石之上,远远瞧着白衣如雪的公子玄,淡淡一笑,“锦儿,今次,咱们是定要胜利了。”
锦公主站在山石之下,并不肯显露身影,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公子玄在山腰之上,似乎已经察觉了她的踪迹。
山石之外,蒿草之中,衣衫褴褛的桓家人,被捆绑了双手,推攮地踉踉跄跄朝前走着。
这些人都是当初她从荆州所得,也有一些是从建康府丞相府所得。但不管从哪里所得,都是公子玄的家人,是公子玄不可泯灭的印记。
这些人,正是她此前半个月布下的后手,甚至是最关键的后手。
虽然,这么看来的确显得她和刘裕不够英雄,不够大气。但,兵不厌诈,胜利不择手段。这不就是千古不变的铁律吗?
何况,她根本没想过要杀掉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桓家人。
她想要的不过是,利用这些人给公子玄施加压力。在刘裕不能很好掌控公子玄的时候,将这些人丢出来,成为公子玄最难以甩掉的掣肘。
公子玄在山道之上,没有沐倾城的身影,他是定要逃离的。
可她不允许他逃离。她甚至要利用他,引来沐倾城,引来失踪的辛夷和王七爷。
她布下这局,是要将荆州势力一网打尽。
为刘裕登基扫清一切的障碍。
眸光闪烁,迎上了远处公子玄根本不存在的目光,她勾唇一笑,低声道:“拖住他,我再派人去寻沐倾城的消息。”
朱槿在她身后,闻言点头,“喏。”悄然下去吩咐。
刘裕亦听得她的话语,不由得勾唇一笑,朗声道:“桓玄……真没想到,咱们最后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哈哈哈……你看清楚了,你的家人尽在本将的手中,你还要往哪里逃走……”
寒风呼啸,将他的声音送到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