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快忍不下去了。
这种盛气模样,在场的幕僚倒是见过多次,大家对这个样子的杨嗣昌倒真的是习以为常,当下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只是有一个幕僚过来,杨嗣昌口述,这个幕僚下笔如飞,很快就是把弹劾方孔昭的奏章写好,当日就以四百里加急,日行六百里以上的速度,连同此前的败报一起,迅速发往京师去了。
……
……
自杨嗣昌南下之后,沿途飞速赶路,同时下令重整京师至勋阳和湖广一带的驿传,此前这一条专线就因为战务要紧,在驿传铺递上比起其他地方都要完备的多,经过杨嗣昌的整理之后,效率更是突飞猛进。
四日之后,左良玉和勋阳抚标等部战败的消息,便是送到了京师。
銮铃声中,急递先入兵部,再入通政,在天黑之前,送到大内。
王德化这个掌印的司礼太监也不敢怠慢这样的军报和弹章,粗略看下之后,便是摇头叹息,嘴里也是含了个苦橄榄一样,十分难受的模样。
其余几个太监知道必定是有不好消息,但也都是嗫嚅着不敢问。
王德化呆征了好一会儿,才问:“皇爷在哪儿?”
一个姓方的司礼太监忙答道:“今个响午用了午膳之后,就去奉先殿啦。”
“要糟!”王德化跌足长叹:“皇爷到了那儿,原本就心里不爽利,这一下,可是更加的糟糕了。”
“宗主爷,是不是湖广?”
司礼太监就是内廷中的内阁,每一个都是打内书堂出外后才够资格进入,就跟外朝非翰林不能为大学士是一样的规矩,天启年间,魏忠贤是何等煊赫的声威,但到底是学识不够,资历不行,所以一直不能成为司礼掌印……大明内廷,其实也是有规矩可守的。
因为学识都不坏,所以对本朝各处可能会发生的战事和糟糕的结果都是心知肚明,王德化虽然没有说,但众人都是猜到了。
“没错。”
王德化起身,几个随堂太监连忙跟在他身边伺候着,这位印公太监一脸苦笑,但也不敢耽搁,一边走,一边就是说道:“湖广一带又打败仗了,上一次是罗猴山,叫人捉了个副将去,折兵小两万,这一次是勋阳抚标和湖广镇一起合兵打白羊山的献贼,又叫人给打败了,损兵将一万余人。瞧吧,皇爷的脸,还不知道有多难看!”
“这是想当然的事……”
“皇爷这几天心性还算好,因为杨阁老奔赴戎机很快,象个样子,比以前的督臣都强的多,皇爷感觉用人得力,大局会好转,这两天还真是刚有点儿笑模样……”
“昨儿个还说今年要多弄一些灯景哪。”
“可不,这么一说可就想起来,眼看就过年了。”
“湖广镇和勋阳那边也真不消停,眼瞅要过年了,怎么还弄出这些麻烦事来。”[
这些人不大明白,王德化和几个有权势的大太监心里却是明白,杨嗣昌急赴湖广一带,登州镇驰援迅速,湖广勋阳两处出兵,显然是为了抢功,结果功劳没抢到,反抢了一身骚。
虽是地方官员和镇将抢功,但杨嗣昌节制不利,刚到襄阳就出这样的事,恐怕崇祯这里,对这位阁老也不会太包容了吧。
最近这段时间,练饷征收已经提上日程,朝廷将会征收七百多万银子,上下都十分欢喜,至于什么总督练三万,总兵练两万,巡抚练两万或一万的练兵计划,朝野上下根本无人当真。
和一年三四百万的辽饷一样,这里头水深的很。
但在皇帝眼中,练饷征收十分得力,首辅薛国观在此事上失分甚多,皇帝已经打算换人。
这当口,杨阁老不曾立功,反而生事,真是失分颇多。
太监对外朝安排,也是极为关注,薛国观去职已经事成必然,究竟推举谁来继任首辅,王德化心中也是早就有盘算了。
奉先殿在乾清宫以西,穿过几个夹道便至,一行人在红色墙面的大内逶迤而行,沿途的小宦官和都人不少,要么是远远避开,要么便是在道边垂首侍立,等王德化等人经过之后,才敢继续行走。
等到了奉先殿外,崇祯的肩舆就在殿门外,一群乾清宫的太监侍立内外,远远看见王德化过来,掌事牌子吴祥远远迎上来,半跪下来,轻声向王德化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