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龙放下筷子,大声道:“末将愿随大将军北上!”
“唉,这就算了,贺将军吃了不少年的苦,部下也是,本将也不忍心将你们带到北边去和东虏拼命。”
贺人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和东虏拼命可不是他所愿的事,他又不是曹变蛟和左光先,人家部下多,补给多,去卖命也是该当的,再者说他们都是辽东军系出身,打东虏原本就是他们辽镇的责任。
好在张守仁一下子就回绝了他,贺人龙的神色也就轻松下来。但一想前途渺茫,他的神色又是转为阴郁。
张守仁微微一笑,刚要将准备好的话说出来,今晚和此前的努力,也是他自己收服贺人龙在内的南方和西北明军,最少现在预先做一些准备,数年之后,自己自成格局的时候,很多现在做的准备就能派上用场了。
就象下棋一样,预先做一些准备,能多看多走几步,自是最好。
话未出口,花厅阶下灯影摇动,张守仁一皱眉,知道有要紧的事发生。若是不然,有自己的吩咐之下,不论是谁也不会擅自来打扰的。
“大人,”来的是李灼然,他神色淡然,行了个军礼后禀报道:“外边有一些太监来求见,说是有要紧的事情。”
“太监?”
“当是随京营南下的吧,应该是监军刘太监的伴当。”
“喔,你问了是什么事没有?”张守仁对太监的勾当还是知道一些的,最废物的太监也知道拿着虎皮当大旗,如果不是真的刘元斌差派来的,估计也就是来敲几两散碎银子花……太监口气大,但有时胃口却并不算大,毕竟国朝几万太监,有权位的就那几个而已。
“末将问了,奈何他们一个个骄狂的很,坚持要见大人,否则不肯说。”
“那,没有办法。”张守仁转身贺人龙,带着歉意道:“只好叫他们过来,打扰我们的酒兴,真是该死。”
“末将该当回避……”
“不必,不必!”
张守仁摆手道:“几个没卵子的货色,还不必真的拿他们当什么正经客人。”
说话间李灼然已经去放行,过不多时,听到囊囊靴声,五六个光着下巴的小太监走了进来。他们全部穿着青色棉袄,腰间一根皮带,头上戴的是普通的大帽,只有脚上的白皮靴子明显是内侍所着,一般的人是不会穿这种皮靴。
见了张守仁,带头的小太监只是散漫的拱拱手,便尖着嗓门道:“见过荣成伯。”
张守仁一皱眉,问道:“你们说有要紧事情,究竟是何事?”
“咱们是刘大官的伴当,刚从京里下来,大官说,在京里曾经见过荣成伯几回,不曾细谈,但好歹有交情在,荣成伯受到皇上封赏,理应派咱们前来贺喜。”[
这些太监,说话皮里阳秋,加上嗓门声音难听,叫人听了之后更加的难受。
张守仁知道这必定是刘元斌表示不满,他入城之后,没有去拜杨嗣昌,毕竟体制相关,他已经受封为伯爵,没有道理前去拜会杨嗣昌,只是在军议时到场就行了。
至于刘太监这样的身份,如果是受封之前,倒是张守仁理当去拜会一下的,毕竟刘太监是正经的监军太监,也算是张守仁的正份上司之一了。
大明的战时体制是文官如驭手,负责提调指挥,而太监则是马车,负责后勤供给,武将则是那匹马,只负责拉车向前,一旦翻车,最倒霉的反而是出力最多的,世间最不公平的事莫过如此,但百年之下的规矩就是这样,不服亦是如此。
“多谢刘大官挂念了。”
张守仁神色仍是十分冷淡,略点了点头,便没有其它的表示。
几个小太监都面露愤色,为首的那个更是气红了脸,一般来说,刘元斌这样身份的已经表达了善意,武将还不赶紧巴结奉迎,然后送上他们几人的好处,接着再大捧银子送过去,这才是正道。
象张守仁这样拿着架子的,倒也真是少有。
“荣成伯!”为首的太监尖着嗓门道:“我们大官说了,京营兵马一路南下十分辛苦,听说荣成伯饷银十分宽裕,所以叫我们前来打个招呼,拨给一二万两白银与我们带回,大官他好拿出来犒劳京营将士!”
这几个太监,与他们的主子一样,也真是毫无脸皮。暗示不得,干脆就明着强要了。
他们自是听说了张守仁获得重赏,湖广与勋阳地方也多有馈赠,此时一开口就是几万,要是信了他们真拿去发给普通的京营将士,那才真是活见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