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刘泽清的直属了。
今日发银,别人不满也是装出一脸笑来,只有黄游击领银子时十分不乐,到了自己下处,看到部下虽走了不少,还有六七成老老实实的留在营里,黄游击才稍微高兴了些。
他才二十来岁,行事却老气横秋的样子,还留着一脸的络腮胡子,看上去说是四十也有人信。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带兵的人要是嘴上没毛,就算上头扶你上位,下头不服也没有用。
黄斐驭下还算诚恳,为人实在,所以好歹有一些兵敬着他,军纪比别部要强不少。
“走了的老子不去打他,反正打了也不服,还阴阳怪气说怪话,别人部下都能去耍,偏老子的兵不成?”[
黄游击大马金刀的坐着,面前站着三百来人,听他说话,都是一阵阵哄笑起来。
“上头给六百两,老子留五十,千、把总各二十,亲兵一人五两,剩下的给你们均分……”
话未说完,众兵都是哄闹起来。
“狗日的千里出兵放马,这么辛苦,济南不叫俺们去,银子一人不到二两!”
“今日晚间军粮未发,还是老子自己拿豆料换的饼子和咸菜!”
“这样谁他娘的卖命?游击大人不是俺口冷,俺们交情是不坏,可俺好歹是个千总,开拔拼命,才拿二十两银子?”
这般吵闹,众人自是因为银子少而不服,另外刘泽清部没有大规模开拔的经验,根本就没有带多少行粮,后勤管理也是一团糟糕,就是飨饭这样蒸馊了的陈米饭都不能分发到各部……
饭吃不饱,银子亦少,各人自然吵闹不休。
众亲兵拔刀横眉冷对,他们也是不满,每人才五两,别位游击的亲兵少说也有十两二十两的银子可拿,只是他们和黄游击一起参加军议,知道游击大人没有克扣下来,所以心中还算服气,这会子下头闹的不象话,他们自然拔刀出来威胁。
闹了好一阵子,黄游击素来还有些威信,加上众亲兵信誓旦旦保证游击大人没有克扣,几个老成的千总这才带着部下散去了。
这一下可是真卷堂大散,所有人都走的七七八八,上头不给钱,他们也是想办法去捞几个去了。平时在曹州时士兵是不敢自己随便抢劫,毕竟抢也得有抢的规矩,要是真的部下随便想抢便抢,还有哪个大胆的客商敢从兖州西南过境或是做买卖?这一次也是利用出兵的机会,大家在镇子四周找找机会,好歹多弄几两散碎银子是正经!
“哎!”
黄斐抱负不小,一心想要做一番事业出来,什么古班超投笔从戎的故事向来是在心头不敢忘怀的,但事实将他的幻想击的粉碎,看着四散去的部下,也只能唉声叹气了。
过不多时,他出去巡视防御,部下们留守的不多,他又在镇子的最东北方向,首当其冲,当然得自己多加小心才是。
转了一圈之后,正好阳谷县的一队乡兵过来,带队的是一个把总,到黄斐面前跪下行了一礼,禀道:“卑职给游击大人见礼,奉上宪令,带乡兵五百人前来助战。”
看着眼前五百个游魂野鬼,乞丐流民般的人物,黄斐叹了口气,吩咐道:“你们自己找地方住下吧。”
“卑职等住外间野地里就成,不敢到镇上与大军抢住处。”
这个把总十分谦卑,当然也可能是他带的部下实在太砢碜了的原故吧……说是五百人,其实三百人左右,七八成手里都只拿根木杆子,上头装个铁枪头,还有两三成拿着叉耙之类的东西,衣服破烂,目光呆滞,简直是一群行尸走肉。
黄斐怀疑上头肯定找士绅凑了不少银子,盐菜银子和置装费什么的肯定少不了,还会凑钱打铁造兵器,但是看现在这模样,七成的银子归了县令和几个摇头大老爷,还有幕客师爷什么的分一分,下头总甲一类的也分一些,再到这个把总手里已经不多,然后这把总再把剩下的克扣个六七成,拿出一点残渣来养活这几百号人……这几百人能晃荡着过来,还能成为建制,说明这些人还是想过太平日子,想聚集在一起把响马给打跑的,要不然,早就一哄而散了。
大明营制,晚间不准说话,违者斩,不准哭泣,违者斩,甚至不准放屁,违者斩。
原因么,实在是每个将领带兵的风格差不多就是眼前这把总的样子,这样的军队因为一个屁太大声而崩溃跑散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