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次,安沐好似铁了心的直面痛苦,她仰起头,闭上眼睛,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痛苦的说道:“那年,是我许久之后最快乐,却也是最难过的夜晚,这种感觉真是太煎熬了,每当我痛苦到坚持不下去时,刚想去回忆那个夜晚的欢乐,却又紧接着带出来痛苦的记忆……那年圣诞节,是我时隔许久之后,再一次到游乐场,我一个人坐在旋转木马上,幻想着把所有烦恼都甩出去。那天,我妈挺着肚子,拿着围巾在黑夜中等着我,即便是现在,我常常会看到一个小孩拽着母亲的袖口,就觉得很温暖,若不是要给未出生的弟弟买上一只风车,也许也就不会发生过马路……被……最令我痛恨的是,当安启阳赶到医院以后,保大人还是孩子之间,他选择了保孩子……因为医生告诉他,那是个男孩……那个夜晚,我蜷缩在角落中,看清楚他做决定时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丝毫没有怜惜和犹豫,结果我那个所谓的弟弟,在保温箱中躺了几天,还是去世了。”
当安沐离开我的怀里之后,我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重重吸了一口后,转身对身边的安沐说道:“当年的决定,可能也给叔叔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疤,所以他才会将自己的住处一直保持原样……”
安沐摇了摇头,带着一丝苦楚,笑道:“他似乎一直在忏悔,可永远都抓不到点,做错事就该受到惩罚,包括我。我妈去世以后,我再次回到了姑妈家里,从此,生活里除了姑妈,就只有一个玩伴王甜了。后来,王甜也走了,于是孤独成了我生活的主要感受,所以后来即便我选择一个人去北京读书,我也从来没有害怕孤独过,因为孤独习惯了。”
我眯着眼睛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心中却已然掀起轩然大波,疑惑道:“为什么过了这么些年,才重新回17号住宅?”
“17号住宅承载了我和我妈所有的幸福记忆,我怎么会不想回到那儿,可那几年,安启阳一直威胁我,说如果我敢去寻找小时候的住宅,他便敢让推土机直接毁掉房屋,于是我们就这么相互撕了好些年,直到去年,他终于松口,说只要我能够回兰州稳定发展,就可以回到17号住宅居住。那个下午,我带着所有的情绪,从姑妈家拿过证件,然后找到了大致的位置,也许是刻意遗忘的缘故,我居然记不得具体方位了,便有了遇见你的那一幕……”
我夹着烟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抹过,不让自己再被悲伤情绪所掌控,强颜欢笑着转移了话题,对她说道:“我英俊潇洒的站在树下,你见到我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呢?”
安沐双手按着自己的额头,许久尴尬的看着我,再次确认道:“真的要我说实话吗?”
我皱了皱眉,心中感叹着也许自己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可也急于想知道她真实的感受,于是鬼使神差的冲她点了点头。
“看样子你似乎很想知道自己曾经的形象。”
听到“形象”二字,我心中骤然升起紧张与希望并存的感觉,关切的问道:“是好是坏,快说!”
安沐用手背擦掉眼中的泪水,拍了拍我的肩,轻声说道:“我当时就纳闷了,哪来活脱脱的一个diao丝,还一个劲的在我面前耍酷。”
我涨红着脸道:“你这实话,说的也太实在了”
安沐神情复杂的看着我,却沉默不语……她似乎很紧张,两个食指不停的打圈,好似在一番“动情陈述”之后,彻底豁出去了,等待着我宣判的结果。
看着她此时的模样,我忽然很想拥抱她,拍了拍手之后,便张开双臂抱住了她,然后贴在她的耳边,以最柔软的姿态问道:“说出了那些沉重的负担,此刻轻松一些了吗?如果可以,从今以后,请将那些疼痛全都分我一半,那样,我们才有相依为命的感觉。”
安沐的脸贴在我的胸膛,好似有了倚仗似的,她沉默不语,只是紧紧的贴着,而我好似也在和她拥抱之间,感受到了她肚子里小生命的存在……
这个午后,我听到了她的故事,看到了她痛苦的信仰,也感知到了她树荫下柔弱的喘息,生活就是这样,总会以特定的时间,独有的视角和一贯任性的作风,教会我们如何去生活,如何去感知……就如此刻,从灼热慢慢变成毫无温度的太阳,仿佛在沉默中将时间化作碎片,以肉眼看的见的速度消散着,而我们在紧紧相拥中,已然忘却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