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轻声道:“这骗子虽说不是好人,但也可以相信。
至于陈帅,我觉得他可以为了‘不良人’三个字做不良人,应该也是可以相信的。”
说着,他往外走,站在了大厅门口。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苏大为实在是想不起来,他有骗过苏庆节。
“好吧,既然狮子说相信你们,那我也就信你们一次。”
尉迟宝琳咳嗽两声,道:“还记得之前那场诡异暴动吗?”
“当然记得。”
“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在那场暴乱的同时,还发生了一场刺杀陛下的案子。”
“啥?”
陈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件事,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想想也很正常,李治跑去祭拜太宗皇帝,结果发生了刺杀事件。这种事,传扬出去可不好听。更何况里面还牵扯到了一些隐秘,李治也好,长孙无忌也罢,都不想过多宣扬。好在,当日发生了诡异暴动。若不然的话,还真不太容易隐瞒过去。
倒是苏大为,显得很平静。
尉迟宝琳看了他一眼,接着道:“当日行凶的刺客,大都死于太宗别庙。
但还有几个漏网之鱼……”
“尉迟校尉,你是想说,那九个人,是漏网之鱼吗?”
苏大为已经反应过来,打断了尉迟宝琳的话。
他蹙眉道:“都过去了这么久,你们都没有抓到人?”
尉迟宝琳那张黑脸,顿时变成了酱紫色。
他哼了一声,道:“那些家伙非常狡猾,我们一直没有他们的消息。
一开始,我们还以为他们会逃离长安。其实正常情况下,他们也的确该逃走才是。
可是六月底,万年县发生了一桩灭门案。
死的人名叫杜长青……你们可能不知道杜长青何人,他是世袭梁国公,礼部尚书房遗直的妻弟。杜长青一家满门十四口全部被杀,经大理寺勘查,最终确定了凶手。
只是没想到后来再追查下去,竟查出那凶手竟是……
大理寺随后将此案呈报于太尉府,太尉府随后确定了那些人的身份,并下令我等抓捕。”
苏大为坐在一旁,面无表情。
突然,他开口问道:“房遗直和房遗爱,什么关系?”
“哦,他是房遗爱的长兄。”
苏大为点点头,又沉默了。
“这案子必须要查,凶手必须要抓,这也是长孙太尉的命令。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找狮子帮忙。只是我确实没有想到,丰邑坊竟然会如此复杂。嗯,此事确实有点麻烦,我还是回去再好好的想一想。”
“等你想好了,说不定那些人就要跑了。”
不等陈敏和苏大为开口,苏庆节已转回来坐下,沉声说道。
“那怎么办?
贼你妈,又是怕打草惊蛇,又是怕引起事端,还要担心犯人跑了……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啊。难不成我回去告诉太尉,我没有把握把人抓到?我是不怕丢脸,关键是那老货要是知道了,肯定要在我爹面前得意。到时候,会气到我老爹。”
不愧是勋贵子弟,不管什么时候,首先想到的是脸面。
不过苏大为也必须承认,尉迟宝琳说的也有道理。
他知道,尉迟宝琳说的老货是谁,应该就是那个在后世被许多人所喜爱的混世魔王程咬金。
别以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一团和气。
他们之间的矛盾,怕也不会少了。
别的不说,秦琼生前从不与尉迟恭说话。可是在后世传说里,他俩还一起做门神呢。
至于程咬金,应该和秦琼关系更密切一些。
苏大为也是穿越过来之后才知道,程咬金也好,秦琼也罢,都不是隋唐演义里说的那样,一个私盐贩子,一个衙门的捕快。这两个人,可都是正经的官家子弟。
倒是尉迟恭,好像是平民出身。
官家子弟和平民子弟,又怎可能和睦相处?
那是先天的八字不合,太宗皇帝活着的时候还好,他死了,估计也没人能管得住这些人。
苏大为想到这里,也只能是摇摇头,叹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候,苏庆节突然道:“姓苏的,敢不敢在比一次?”
“啥?”
苏大为一愣,疑惑看着苏庆节道:“比什么?我为什么要和你比?”
“就比,看谁能抓住那些人。”
“我凭什么和你比,莫名其妙。”
苏庆节走过来,兜住了苏大为的肩膀,“上次你把我骗去了崇圣寺,自己却跑去安化大街杀了个痛快。我爹不知道你的身份,可我却知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老爹回去后把我骂的狗血淋头,说我不孝,关键时候还比不得一个异人顶用。”
“那也不是我骗你的吧,我也不知道是那种情况。”
“我不管,我就是要和你比。”
“神经病,我干嘛要和你比?”
“我……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把你身份爆出来。
你知不知道,你当日易容整形,结果太尉府把你当成了我。”
“那不是好事吗?吃亏的是我,你还不乐意?”
“你以为我愿意冒名顶替吗?小爷我顶天立地,行得正,坐得直,却因为你这家伙,心里一直不舒服。你要是不比的话,那我就把你的身份暴露出去,你看如何?
是你的功劳,小爷不稀罕。”
苏大为眉心微蹙,瞪着苏庆节。
而苏庆节也不躲闪,回瞪着苏大为。
这家伙,就吃定我会低头吗?
不过,苏大为的确是不想暴露异人的身份,亦或者说,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要知道,一旦暴露了身份,势必会被各方拉拢。
拒绝哪一家都要得罪人,而且他也不想投靠如今朝堂上的任何人。
他早就想好了该投靠什么人,除了我家女皇姐姐,满朝文武,谁又值得我去投奔?
只不过我家女皇姐姐还在蛰伏,所以我才不想被人知道。
最主要的是,会很麻烦……
“你不怕我揭掉你面具?”
“我怕什么,你揭了我面具,大不了我不做不良人了。
虽然我承认这个差事很有意思,很吸引我,但我也不是非做不可。你要是揭了我面具,我就把你身份爆出来。到时候,有你的麻烦。我是无所谓,你可以试一试。”
“贼你妈,你耍赖。”
“是啊,马帅说了,想要混得开,就得耍无赖。”
马大惟啊马大惟,你可真行。
多好的一个官家子弟啊,原来挺单纯的。怎么跟了你几个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苏大为心里面,已经把马大惟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个遍。
“你干嘛要帮他?”
苏大为说着话,看了一眼尉迟宝琳。
“他是我老哥,也是我朋友。
马帅说过,兄弟是手足,老婆如衣服。衣服破了尤可换,手足断了就接不上了。宝琳是个老实人,经常被老程家那几个混蛋欺负。这次他有了麻烦,我当然要帮他。”
“你帮他,把我扯进来作甚?”
“本来没想着找你,可是既然见到了你,自然不能放过你。”
“你这是赖上我了?”
“是啊!”
“看样子,我要是不答应,你是不会罢休的。”
“嗯!”
看不见苏庆节脸上的表情,但看着他一本正经的点头承认,苏大为很想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